李峙笑著拍了拍肚子:“我吃得很飽啊,德妃的這裏的鱸魚鱠味道真是不錯。”[鱠:生魚片。尤以鱸魚為佳美]
武氏掩嘴微笑,拿紅紗汗巾替李峙擦了擦胡子:“大家你也是做了阿大的人,這吃相若是被臣子看到,不是笑話不成。”
唐際宮廷比較寬鬆,後宮多行家人禮,皇帝妃子開玩笑也是有的,關係相比明清後宮要放鬆得多。
“隻是這口卻不宜多吃,”李峙看了看那盤鱠,有些可惜地說,“這突白蔥刺口,鹽須卻是很好吃。”
“正是,鱠性涼,多吃則容易破腹。”武氏知道自己的丈夫精通藥理,她自己哪能不懂一些啊。
“我終是北人,不如南漢兒。”李峙可是知道,此時的南人吃鱠可是隻放一點點鹽就生切了吃,那個膽夠肥的,不過也不怕什麼汙染,什麼重金屬中毒,都是綠色產品。
李峙吃這個鱠已經是做了處理,用冰鎮過,用開水焯過的。
李峙站起來,武氏姐妹和賀蘭紅綃也跟著站了起來。
“爺爺,抱,抱!”李願抓住父親的下襟。
“佛光奴,怎麼可以對聖人如此糾纏?”武妃假裝發火,嗔怪兒子。
李願生下來的時候身體弱,皇帝請來許多大夫,都沒什麼好辦法。倒是孫思邈推薦他的師傅兼好友道宣和尚一舉醫治好了。所以武氏發願,為此齋僧五百,並讓道宣剃度了二十個子弟為沙彌。道宣為李願起了“佛光奴”的號,希望他受佛法的保佑,能夠平安健康。
李峙看著這麼個小人兒,輕輕把他抱起來,逗弄得李願咯咯笑。
抱著李願,李峙想起了夭折的李愨。兩個孩子有很多相似,都上身子骨不大好,卻是靈氣覆身,非常地機靈。
“八哥卻跟六哥像得緊,不會是六哥轉生吧。”李峙輕輕說了句,拿眼角掃了掃武妃。
武妃眼裏閃出莫名的恐懼,也是一下,轉而恢複了平靜:“大家想來是思念建聖太子太過,八哥又不是太子,如何能與六哥相比。”
李峙的心裏卻是冰涼,忍住了殺意,把小李願放到地上:“去跟小娘子一起玩去。”
“大家,我帶八哥出去了。”賀蘭紅綃笑了笑,拉著小孩子出去耍了。
看著孩子們玩鬧,李峙對武家姐妹說:“看來八哥很喜歡小娘子,你們可要經常來走動才是。你家的人口不多,德妃這裏就冷清不少,我事情又多,難免冷落了她。你們是姐妹,正該多多往來。”
賀蘭武氏連忙磕頭感恩不已。
“大家,”武妃見皇帝樂嗬嗬地看著兒子,也不願放過難得的機會說道,“妾還有一事請大家做主。”
李峙說“你說說看。”
武妃說道:“前幾日,淑妃娘子來請我吃常山王的湯餅。倒勾起了妾的心思來。”
李峙心裏明白,卻裝糊塗:“什麼心思?”
“佛光奴遲早要外出之藩,妾想早日為他定下一門親事,不使八哥這一支衰落啊。”武氏委婉地表示她不為兒子謀求太子的地位。
“佛光奴還小啊!”李峙漫不經心地說。
武氏說:“三哥卻是不小了。蕭妃母子早視妾與八哥為眼中釘,陛下在,他們也沒奈何,一旦陛下舍八哥與妾而去,我母子死無地也。”
“法度在,我在與不在,他們也都不敢逾越!”李峙說,“你想多了。”說完,便要走。
“大家!”武妃見李峙又要走掉,哪天再來,還是不知,豈能不定如此重要的事。便拉著李峙招呼李願:“還請大家給妾與八哥一條活路哇!”聲淚俱流。
李願見母親流淚,也陪著哭了起來。
李峙也沒奈何,拉起武氏,替他擦了擦淚:“怎地這般小性,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武妃也是見好就收,隻是抽泣。賀蘭氏和賀蘭紅綃隻能在一邊垂了頭跪下,不知道表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