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出院門被侍衛攔下後,唐暮鳶就隻得在自己住的院子活動,確實有些無聊。
憶柳推門而入,將茶盤放在桌上:“姑娘,這是蘇總管昨日送來的新茶。你嚐嚐吧!”
“蘇總管送來的?”唐暮鳶聽見憶柳說到蘇總管便收回神思。
“是呀!蘇總管還捎了許多東西呢!全是院子裏沒有的,看得奴婢可稀奇了!他還讓奴婢轉告姑娘在此安心住著。不要想其它……”
不要想其它的?這是一種暗示嗎?唐暮鳶如是想著。
“姑娘?”憶柳試探道。
感到憶柳探究的眼神,轉頭微笑著:“怎麼了?”
“額,沒什麼!奴婢看姑娘對這茶水並無多少興趣,不知是不是不合姑娘口味?”憶柳將茶水倒在一個較大的茶碗裏,用鑷子將小茶杯夾起,放入茶碗中翻滾,以至於讓新茶水可以浸透它。
“我呀!隻是有些無所事事罷了。你們都做了那麼多事,就數我最閑啦!”唐暮鳶佯裝鬱悶道。
“姑娘哪兒的話,侍奉姑娘是奴婢們的本分。如若姑娘確實覺得無聊的話,這裏有一間閑置已久的書房,裏麵倒有些古籍。隻怕是灰塵滿布,姑娘若不嫌棄,憶柳這就去收拾,盡快給您送來,如何?”憶柳把衝洗好的茶杯端正地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日鑄雪芽。試試溫度,遞給唐暮鳶。
“是嗎?”唐暮鳶確實有些心動,麵色卻如常地詢問。
“是的。”
“那就麻煩你了,憶柳!”有書看總比沒有好。
“憶柳不敢當,姑娘你且等一會兒。”說著就出了房門。這憶柳確實機靈聰慧,這唐府的丫鬟侍衛都是如此,更何況主子呢?看來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啊!
唐暮鳶閑得無聊在房間裏踱步,半晌,來到房門邊,撫了撫雕花鏤空木窗,上好的紅木條為底,結實抗蛀,雪白韌紙敷麵,既避風又采光,而且韌紙最精妙之處還是在於從裏麵向外麵望,清晰有度;但是外麵卻看不到裏麵。倒是講究……
唐暮鳶也試著看看外麵景色如何,隻見花圃前的院門此時正開著一半,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在跟兩位侍衛交涉些什麼,她雙手捧著些飾品,說了幾句後,那侍衛便放她進了院子。
待侍衛關上門,她在原地並未動,雙眼四處掃視,像是在尋找些什麼。現下她來到位於中間的花圃旁,將手中的東西快速扔進花叢中,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隨即向她房間走來。
她在幹什麼?怎麼如此眼生?是來找她的?唐暮鳶暗自揣測……一邊回到座椅上喝茶。
腳步聲越來越近,唐暮鳶右手食指扣了扣木桌,眼神平靜。
“暮鳶姑娘在嗎?”門外傳來脆聲,隻是聽起來有些生澀斷滯之感。
“是誰在外麵?”唐暮鳶疑問道。
“奴婢夕照奉命來接您……”不知為何聲音有些不自覺的低沉。
奉命?奉誰的命?“進來吧!”唐暮鳶收回手端坐著。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橙衣侍女,年齡大約跟憶柳差不多,身量中等,較為清秀的瓜子臉還有些透紅。唐暮鳶略帶審視的眼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不肯放過她的一舉一動。
夕照輕聲緩步地踏進房內,站在屋中央對唐暮鳶施了一禮道:“姑娘安好!”
“不用多禮,快請起!”唐暮鳶說著走到她跟前,搭在她的雙臂上欲將她扶起。
夕照似乎有些受驚,身體也有些微微顫抖,托起唐暮鳶的雙手,忙站起來:“謝姑娘!”她抬起頭的一瞬間恰好看清唐暮鳶的相貌,不由得一驚,遂又低下頭去。
唐暮鳶笑著坐回椅子上,剛剛那一驚似乎帶著一絲寒芒!“姑娘,蘇總管吩咐奴婢將您接去慶豐樓,老爺下朝之後便會到此處。您跟奴婢走一趟吧!”夕照小心地看著唐暮鳶的臉色說道。
“你說蘇總管吩咐你來接我?”唐暮鳶盯著她的眼睛疑問道。眼前這個丫頭並不知道剛剛院子裏的一切都盡數落入她的眼中……
“是的,是蘇總管吩咐奴婢來接您!讓您在那兒候著老爺。”夕照更加謙卑地回道。
早上憶柳的話瞬時響起,真真是有些意思了!“哦?那為何隻有你一人前來?”唐暮鳶並不說答應與否,而是繼續打趣道。
“進到院中的隻有奴婢一人,其他人在別苑外等著姑娘。”夕照不似剛剛那麼緊張,說起話來也是十分順暢。
“那你知道蘇總管找我去有什麼事嗎?”唐暮鳶端起已經微涼的茶盅。
“奴婢也不知是何意。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老爺這段時間都很忙嗎?”不著邊際的一句話向夕照轟去。
“哦……老爺貴為丞相自然是忙的。”夕照微愣,並沒想到唐暮鳶還會由此一問。
“對了,老爺是什麼時辰下朝?”唐暮鳶佯裝才知道她要幹什麼。
“大概午時左右,現在巳時左右,路上恐怕要耽擱一些時辰,姑娘……”滿臉鼓動的神色。
“那好吧!我去換衣服,你在這等著。”唐暮鳶放下茶盅說道。
“奴婢幫您吧!”夕照自告奮勇。
“不必了,平常都是我自己弄得,不喜歡假手他人。你且在這等著,我速速就來。”唐暮鳶翩然躍入內室,確定外麵看不見,唐暮鳶取出眉筆和剛剛扯下的一截宣紙藏入袖中,不管待會發生什麼,她好通知別人,再拿起梳子假意梳了幾下頭發,將一支金色梅花嵌珠長簪插在發間。
這個侍女有問題!早上憶柳告訴她蘇總管說讓她且安心住著。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又怎麼可能馬上就變卦?而且剛剛她進院門之時手中捧著些許物件,到了院中卻又丟掉。明顯是想騙過院前的侍衛。剛剛那眼中的寒芒告訴她這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