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鳶從憶柳處得知,那日唐老爺把昏迷的她送到此處,便匆匆離去,隻是吩咐她們好生照看著。至於其他的話……並沒有交代。
在此住下已有十餘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時間唐暮鳶竟不太懂唐老爺意欲何為。他之前救了她,又將她帶到此處修養,按理說應該是有其他的意思。可如今他並未過問,仿佛已經遺忘了自己……
用過早膳,憶柳仍是有條不紊地收拾著餐具。唐暮鳶坐在一旁,端起有些微熱的茶盅,右手隻是拿著茶蓋捋了捋茶沫子,並未送入口中,便開口道:“憶柳,這別苑平常可也是如此清靜?”
“是的,這是唐府別苑之一,主子們並不常來。所以很是清靜別致。”憶柳抬起頭微微一笑回道。
“我道是從我來了這裏並未見過其他人。”唐暮鳶心下幾分明了。又說道:“我看著如此清幽的院子拿做小住最好不過了。想來老爺政務繁忙也是不得閑過來吧!倒是有些可惜。”
“姑娘喜歡清靜倒是覺得別致,隻是咋們這院子鄰近京都郊區,於皇城、市集都遠,所以其他主子倒不是特別喜歡。一年到頭也是閑置著,隻有奴婢們幾個在此守著。”
憶柳端著餐具出了房門,唐暮鳶倒陷入了深思。
唐老爺將她帶到這麼偏遠的地界,想來並不想別人知道她的存在。既然如此,為何他要帶自己到這來,又不聞不問呢?若不想認她,那日大可不必救她!真是令人費解!
想不出所以然,隻好作罷。這幾日,唐暮鳶隻顧糾結唐老爺的意思,倒是足未出戶。還未好好瞧瞧這院子,想罷捋了捋耳旁的發束,整理好衣裙出了房門。
房門前是一條長廊,左右延綿至消失不見,綠柱間下部分鑲著紅色鏤空隔斷,上部分則是嵌著白絹繡品,有的繡著蟠虯青鬆,有的繡著正直翠竹,莊重與清新相得彰益。站在長廊看去,這院子並不大,從這裏都能清楚地看見朱紅色院門。幾片花圃倒是不小,分兩邊種著各種各樣的鮮花,此時的夏季便是梔子、白蘭花、茉莉的天下。
三種花數量不等、沒有邊界地開著,雖盡是白色,卻風姿不同,倒不單調枯燥,彼此的氣味也衝淡許多,不會讓人聞著生厭。兩片花圃之間是羊腸小徑,上麵鋪著些飄落的花葉,和著昨日下得蒙蒙細雨,幽靜而清雅氣息更是無處不在。
花圃的左邊是一片如綠浪般隨風散動的爬山虎,從牆根生到了牆頂,密密的、綠油油一片令人神清氣爽。風由小變大,爬山虎葉若手掌大小,越加擺動,仿佛在招手示意。
恍惚間唐暮鳶竟然看到了一抹紅色。怎麼會有紅色呢?走近牆體,撥開葉子一看,原來是一扇門,比前院門小了近一半,倒也可以容一人出入。伸手一推,窄門紋絲未動,又試了幾下還是未開,看來是封死的!拍拍手不再糾纏,轉身離開。
唐暮鳶穿過花圃,看清了正前方便是朱漆色的院門,想了想推門而出。門尚未完全推開,隻見一方褐色衣角,再往上看是一人腰間別著把刀,旁邊還有一人與他裝束相同,兩人筆直站立著不動,雙眼緊盯著前方。
聽到門被推開,兩侍衛瞬間一震,警惕起來,轉頭一看,隨即一愣。眼中盡是訝然之色,這就是前幾天老爺帶回來的姑娘?真是言語也不可比擬……
唐暮鳶也有些微愣,原來侍衛守在這裏?麵上一笑,點頭致意。
那兩人抱拳低下頭,齊聲喊道:“見過姑娘!”
“好!你們一直守在這兒?”唐暮鳶詢問道。
“是!”簡短有力的回答。
“哦,辛苦你們了。”說著向外走去。
剛跨一步,就被右邊的侍衛攔了去路,他又抱拳回道:“姑娘還是回去吧!姑娘身子剛好,還是多休息調養,外麵雨大風急!若是有什麼……奴才們擔待不起……還請姑娘見諒。”說完深深鞠一躬。
雨大風急?休息調養?說白了不就是禁止四處走動嗎?!如此冠冕堂皇的說辭倒也讓她無言以對。心中如是想著,麵上神色如初,嘴角噙著絲絲笑意,淡淡地望著那侍衛一眼。
那人感覺到探究的目光彙聚在他身上,頭便又低下去三分。
其實她也並不是一定要出去,隻是閑得無聊想走走。眼睛遠眺,前院的景致和後麵並無太大差異。罷了!好像也沒什麼可看的,轉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