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章:五方閣(1 / 3)

白辰緊張得胃裏的東西直往上翻,他看見雙胞胎的臉也發白了。他們時不時地看上一眼白辰,然後把剩下的糖果塞進衣袋,就隨著過道上的人流朝前擁去。

列車放慢了速度,最後終於停了下來。旅客們推推搡搡,紛紛擁向車門,下到一個又黑又小的站台上。潮濕的海風使白辰打了個寒戰。接著一盞燈在學生們頭頂上晃動著,白辰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高喊:“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到這邊來!你好,白辰,到這邊來!”

南登站在一群一年級新生中,他的手裏握著魔杖,杖尖發出燦爛火光。白辰一想到自己要跟著一群一年級新生一起進行分院,他的臉就突然有點掛不住,不知道手腳該往哪擺。雙胞胎善解人意地圍了過來,把白辰夾在中間。蘭書惠和百裏玲瓏嘀咕了一陣,也圍了過來。反正玲瓏也要分院。

白辰不是不想見到南登,隻是他害怕周圍人們的指指點點,所以他站在了人群最後,慢騰騰地挪動腳步。

他們跟隨南登連滑帶溜,磕磕絆絆,似乎沿著一條陡峭狹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兩旁一片漆黑,白辰心裏想這兩邊應該是茂密的樹林吧。沒有人說話,一片黑色的頭頂中,他隻能看見雙胞胎和書惠三個高出其他人一大截的身影。

之後他們在南登的引導下攀上巨蛇身上的一條隧道,最後終於到達了城堡陰影下的一處平坦潮濕的草地。

大家攀上一段石階,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門前。大門兩側鬥拱上的蟠龍戒備地看了他們一眼,見到南登,他們從鼻子裏呼出藍色龍火,又變回雕塑,沉沉地睡了過去。

“都到齊了嗎?哦,你們這對小鬼頭也在啊!”

南登舉起魔杖,往城堡大門上敲了三下。

大門立時洞開。一個身穿翠綠色長袍的高個兒黑發年輕女巫站在大門前。她神情歡快,看著很可親。

“一年級新生,娜拉教授。”南登說。

“謝謝你,南登。到這裏就交給我來接走。”

她把門拉得大開。門廳大得能把整個孤兒院搬進去。石牆周圍都是熊熊燃燒的火把。天花板高得幾乎看不到頂。正麵是一段豪華的大理石樓梯,直通樓上。

他們跟隨娜拉教授沿石鋪地板走去。白辰聽見右邊門裏傳來幾百人嗡嗡的說話聲,學校其他班級的同學想必已經到了——但是娜拉教授卻把一年級新生帶到了大廳另一頭的一間很小的空屋裏。大家一擁而入,摩肩擦背地擠在一起,緊張地仔細凝望著周圍的一切。

“歡迎你們來到天瀾學院,”娜拉教授說,“開學宴就要開始了,不過你們在到禮堂入座之前,首先要你們大家確定一下你們各自進入哪一方閣。分類是一項很重要的儀式,因為你們在校期間,方閣就像你們的家。你們要與學院裏的其他同學一起上課,一起在學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裏度過課餘時間。

“五方方閣的名稱分別是:雲煙閣,墨淵閣,儒德閣,法王閣以及皇胄閣。每一方閣都擁有自己的光榮曆史,都培育出了傑出的巫師。你們在天瀾學院就讀期間,你們的出色表現會使你們所在的方閣贏得加分,而任何違規行為則會使你們所在的方閣減分。年終時,獲最高分的學院可獲得閣杯,這是很高的榮譽。我希望你們不論分到哪所學院都能為方閣爭光。

“過幾分鍾,分閣儀式就要在全校師生麵前舉行。我建議你們在等候時,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她的目光在百裏玲瓏的鬥篷(兩顆扣子扣歪了)和雙胞胎身上遊移了一下。白辰緊張地拚命把頭發撫平。

“等那邊準備好了,我就來接你們。”娜拉教授說,“等候時,請保持安靜。”

她離開了房間。白辰這才吐了一口氣。

“他們怎麼能準確地把我們分到哪一方閣去呢?”他問雙胞胎。他看著百裏玲瓏,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魔杖指著頭頂的空間,口中念念有詞,白辰隱約聽到了燒蝕咒的咒語。

“測試到底是什麼?”白辰悄悄問玲瓏。

“不知道,但是我聽宣德和齊治說,測試要通過的條件很嚴苛。”百裏玲瓏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水。

白辰心裏猛地一顫。做測驗?在全校師生麵前?可他直到現在除了燒蝕咒,一點兒其它魔法也使不出來——他究竟該怎麼辦呢?他們來到這裏時,他根本沒想到還會來這麼一招。他焦急地看看周圍,所有的人也都惶恐不安。沒有人說話。隻有玲瓏在飛快地背誦她學過的咒語,拿不準該用哪一道。白辰盡量不去聽她背誦。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從來沒有,即使他把學校報告書帶回家交給黃瑞存夫婦:報告書上說他把老師的試卷燒成了一堆紙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門,娜拉教授隨時都可能回來帶他去麵對毀滅。

“現在,排成單行,”娜拉教授對一年級新生說,“跟我走。”

白辰覺得兩腿像灌了鉛,可奇怪的是他還是站到了隊列裏。他站在隊伍末尾,在一個淡茶色頭發男孩背後,而他的背後是玲瓏、書惠和雙胞胎。他們走出房間,穿過門廳,再經過一道泛著白光的光幕。

當走過光幕之後,白辰再次四顧,他發現自己正站在雲端之上的孤島上,腳下是飄渺的白雲,天空似乎格外潔淨。現在正值夏日,離天黑尚早。一輪紅日已逼近西天,太陽在海平麵上投下大片紅色的流光。落日的餘暉將玄武身上的小山,漁舍籠罩上了一層橙紅色的光暈,好似一副色彩濃鬱的國畫。海麵上那層淡淡的雲霧也悄悄退去,隱隱約約露出一帶島嶼。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隻見一輪紅日懸在雲層之上,光彩四射,層層雲海被染得鮮亮,閃著金光,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天盡頭,那水天交接處,還會在不安地湧動著,海麵上彩霞流瀉,波光粼粼。雲海旁,露出一片冷清深沉的暮色。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塊光幕,光幕的那一麵,擺著五張長桌。長桌上擺著熠熠閃光的金盤和銀製酒樽。禮堂上首的台子上另擺著一張長桌,那是教師們的席位。白辰看見了尤瑟爾,他的身邊坐著南登。南登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朝白辰投來了友善的目光。看來那就是學生們用餐的地方了。

幾百張注視著他們的麵孔像一盞盞蒼白的燈籠,飛簷之上的蟠龍也被這熱鬧的場景所吸引,時不時地朝這裏看上一眼。白辰為避開他們的目光,便抬頭朝上看,隻見湛藍的天花板上飄過幾朵白雲。他聽見書惠在小聲說:“這裏施過魔法,看起來跟外邊的天空一樣,學校的介紹書上寫的。”

很難令人相信那上邊真有天花板,也很難令人相信禮堂不是露天的。

在白辰的前方,有一個半裏方圓的水潭,水潭的東西南北和中間各立著一根石製華表,華表頂端分別是劍、法典、竹簡、權杖和羽扇。一條石板小路通向水池中央,在那裏有一塊漂浮在空中的石板。

說不定他們要讓自己隨心意爬上華表或者用魔咒取下上麵的東西吧,白辰想入非非,大概就是這類事吧——他發現禮堂裏的人都在盯著這五根華表,於是他也盯著它。一時間,不論是禮堂還是蛇頂都鴉雀無聲。接著,華表變化了,它們表明的岩石逐漸風華,露出隱藏在岩層內部的文字。

墨淵閣,在那裏你能尋找到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們的膽識、氣魄和俠義,使墨家的後人出類拔萃。

儒德閣,那裏的人正直忠誠,儒德閣的學子們堅忍誠實,不畏懼艱辛的勞動。

如果你頭腦精明,或許會進智慧的法王閣,那些重視規則的人,總會在法王閣遇見他們的同道。

也許你會進雲煙閣,老子的門人將教會你淡泊名利,學會中庸之道,視金錢名利如過眼雲煙。

最後的,是皇胄閣。你能在這裏交上真誠的朋友,但那些狡詐陰險之輩也會不惜一切手段,去達到他們的目的。

不必擔憂,不必害怕,更不必驚慌失措。在五位學原創始人所留下的華表麵前,你絕對安全。來吧,請上前來,將你們的小手摁在中間的石板上,我將決定你們最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