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章:海際天台,從大海開始的旅程(1 / 3)

白辰與黃瑞存夫婦一家相處的最後一個月並不怎麼愉快。說真的,黃佳樂被白辰嚇壞了,他不敢跟白辰呆著一個房間了,黃瑞存夫婦也不敢再對白辰動手動腳。不強迫他幹活,也不朝他大嚎大叫——事實上,他們現在根本不跟白辰講話,努力把白辰當做空氣忽略掉。這一半是出於恐懼,一半是出於無法掌控白辰的惱怒,他們對白辰的存在視而不見,這也算得上是一個進步。

白辰從南登那裏知道了未成年(17歲以下)的巫師是不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因為某種叫做“蹤絲”的東西的緣故,他使用的魔法會被魔法部立刻知曉。蹤絲寄生在巫師和魔杖間,好在隻要雙方相距超過百米蹤絲就無法感應魔法的痕跡,所以白辰把他的金絲楠木魔杖放到了學校一棵樹上的鳥窩中。

白辰大多時間都待在房間裏,有矛隼做伴。他決定引用中國傳統故事裏的名字,管它叫精衛。他從百裏家族那裏要來了一到九年級的魔法書。這些魔法書開始都很枯燥,不過隻要認真讀下去,就會發現它越來越有趣。白辰是在中國的填鴨式教育裏長大的,他花了六年半的時間在題海的髒水垂死掙紮。相比於現在晦澀難懂的英語,喜歡故弄玄虛的語文還有枯燥乏味的數學,魔法書上的題目就顯得異常有趣而且簡單的不像話。他躺在床上,一讀就到深夜,精衛從打開的窗口盡情地飛進飛出。更加幸運的是叢秀繁也不來到房間吸塵了,因為精衛總是叼著死耗子死麻雀回來。白辰把九月一日以前的每一天的日期都寫到紙上,折出數條折痕,過一天就撕一塊。

還有那些孤兒,他們平時雖然也把白辰看成異類,可到了這時候,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白辰身上,他們都盼望著白辰能把他們帶出孤兒院。

“他不可能做到的!”白辰剛走進自己的臥室,黃瑞存便大吼著:“那個怪裏怪氣的小子隻是去了一所神棍學校,由一個過氣的瘋老頭子和一群神棍來教他變戲法!你們什麼也不要想!”

八月的最後一天,白辰覺得最好還是跟黃瑞存夫婦談談明天去蓬萊火車站的事,於是他下樓來到大客廳,那群孤兒正在黃瑞存夫婦的監督下例行檢查——也就是考試。

和大多唯成績論的大人一樣,黃瑞存夫婦也十分看重這種寫在紙上的無趣數字,仿佛考得好了能做國家領導人一樣。所幸他們不再對白辰來這一套了,他們大概認為白辰的考試會比這恐怖得多,比如喝下各種古怪的藥劑來檢查他們的毒藥抗性等等。

白辰清了一下嗓子,好讓他們知道他來了。孤兒們滿懷憧憬地看著他,即使是那些比他大上兩三歲的孩子也一樣,黃佳樂尖叫著跑出房間,在經過白辰身邊時更是達到了短跑運動員的水平,生怕白辰會突然轉身給他念一個殺戮咒似的。

看著那些埋頭考試的孩子們,白辰心中那隻快樂的氣球癟了一下子,他不知道中國的魔法界會不會和瑟翠一樣是以分高低論英雄的。

“哦——嗯——”

黃瑞存哼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哦,我明天得去一趟蓬萊火車站——去天瀾學院。”

黃瑞存又哼了一聲。

“請問你用車送我去可以嗎?”

“哼。”白辰認為他這是在表示可以。

“謝謝你。”

白辰往臥室走去,他想看完那本《標準藥劑?中國巫師界常見的一千種藥劑熬製法》,就在這時,黃瑞存卻開口說話了。

“坐火車去學校?你們不是巫師嗎,你們的飛天掃帚呢?他們的魔毯全都破光了嗎?”

白辰沒吭聲。

“你知道這所學校在哪裏嗎?”

“我不知道。”白辰說,剛剛想起這一點。他從衣袋裏掏出南登給他的火車票。

“蓬萊火車站,海際天台,位於火車站靠海處。”他讀道。

“第幾站台?”

“海際天台。”

“少說瞎話了。”黃瑞存又哼了一聲:“根本不存在海際天台,那大概是那群瘋子杜撰出來的吧?”

“我的火車票上就是這麼寫的。”

“他們瘋了,他們都是瘋子,到處亂咋乎。你會明白的,你等著瞧吧。我們隻送你過去,至於你打算怎麼回來,你還是等明年——你那所謂的學期結束再想辦法吧——或許他們不是瘋子,他們都是騙子也說不定。”

白辰走回房間,關上門,再次把自己埋進書裏。

今夜注定無眠。

次日早,天色方亮,白辰就已經起來了。他既興奮又緊張,想睡也睡不著了。他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自己的新長袍和鬥篷,想了想,又換成了牛仔褲——他決定還是不要穿巫師的的長袍進站為妙,那樣的話太引人注目了,他決定上了車再換。白辰又核對了一下自己的購物單,把各種書籍和衣物反反複複地拿出旅行箱又仔細擺好裝回去,再看看精衛是不是好好的關在籠子裏,之後在房間了踱起步來。之後他又把兩根魔杖拿在手裏反複做著射擊的動作,想著魔杖的正確用法。它到底是像槍一樣射擊,還是像劍一樣刺殺,或者把它當做棍子來打人?他反複思量著,等著黃瑞存夫婦起床。

令人難熬的兩個小時後,白辰沉重的大箱子終於被抬上了後備箱,黃瑞存夫婦說服黃佳樂坐在白辰身邊,然後他們就上路了。

他們十點半來到蓬萊火車站,黃瑞存把白辰的皮箱放在手推車上,幫他推進站。白辰正琢磨著他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好,黃瑞存突然推過了站台停了下來,不走了。他心懷鬼胎咧嘴一笑。

“喏,你到了,小子,火車站靠海處。你的站台是這裏吧?可是它看起來好像還沒修建呢,是吧?”

當然,他說得沒錯,蓬萊火車站靠海的一邊就是沙灘,再往遠處望去,就隻剩下了蔚藍的大海。如果不考慮白辰現在的處境的話,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旅遊景點。

“好了,祝你學期愉快!”黃瑞存說著又是咧嘴一笑,顯得更沒好心。他沒再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白辰看著黃瑞存坐進車裏,他們三個人都在哈哈大笑。白辰覺得嘴唇有點發幹,他究竟該怎麼辦呢?因為精衛,他已經招來很多好奇的目光了。他得找人問問。

他攔住幾個過路的行人,但不敢提海際天台,他隻說了天瀾學院。當他們發現白辰甚至說不清天瀾學院具體在什麼地方時,他們都開始生氣了,認為是白辰故意愚弄他們。白辰實在沒轍了,隻好問十一點出發的列車有幾班,結果回答是一班沒有。最後他們邁著大步走開了,一路抱怨著有些人專門浪費別人的時間。這時白辰告誡自己,盡量不要驚慌失措,到達列車時刻表大眾顯示再過二十分鍾就該登上開往的列車了,可他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身邊是他簡直提不起來的一隻大箱子,滿滿一背包魔法書和一隻大矛隼,他站在站台中央,一籌莫展。

一定是南登忘了告訴他說諸如找到某片反向生長的葉子等等。他在想要不要拿出魔杖來釋放一個尋真咒或者顯形咒。

他轉頭看向黃瑞存夫婦,黃瑞存壞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身下的汽車,表示自己是不會帶白辰回去的。接著,黃瑞存又指著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三個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白辰的臉“騰”地紅了,顏色簡直要比燒蝕咒還鮮豔。到現在,若不是兜中還揣著黃金死亡棒和應龍心腱魔杖,他都有點懷疑魔法界是不是真的存在。

黃佳樂指著白辰,做了一個鬼臉,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團,把眼睛都蓋住了。

“好吧好吧!”白辰對著火車票大叫著,揮了揮拳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黃瑞存一家的身上挪開。兩秒鍾後,他露出了笑臉,百裏宣德、百裏齊治正把小推車往他那裏推呢。

“嘿,白!你的嶄新的暑假過的怎麼樣?”宣德笑道:“那群瑟翠有沒有再為難你?”

“我們也打聽到了他們的為人,你住在那種地方也真夠為難的。唉,真後悔沒把你接到我家來住,我們原想著如果他們敢把你關起來的話——”齊治抽出魔杖,對準黃佳樂做了一個射擊的動作。他滿頭黑發無風自動,看上去頗有某些強大咒語釋放的前兆。

黃佳樂尖叫一聲,猛地向後倒去,將黃瑞存的小車壓的震動不已。叢繁秀驚呼著,玩命似的搖晃著黃佳樂,似乎不是在檢查他有沒有傷著,更像是要聽聽他腦子裏嘩嘩作響的水聲。黃瑞存咆哮著,幾乎揪下了自己一半的胡子,但是欺軟怕硬慣了的他根本不敢招惹拿魔杖指著他的百裏齊治。他右手握拳高高舉起,雙目圓睜,這倒是有點像準備炸碉堡的董存瑞了,不說別的,起碼poss擺得挺像。

“百裏齊治!多大了還玩棍子,還不趕緊把它收起來!哦,你好,白辰。”百裏夫人氣衝衝地趕過來,奪過齊治的魔杖重新塞進他衣兜裏,然後拉起白辰,把他們倆帶到海灘邊。

“你要是再敢用你的魔杖去嚇唬瑟翠——我告訴你——你就再也不用回來上學了!好了白辰,列車快開了,我們最好快點。玲瓏,小心你的箱子。白辰,把你的箱子給我……哎呀,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趕時間要緊,火車就要開了。玲瓏,你知道在哪的——沒錯——海際天台……”

白辰跟著百裏夫人走向海邊,回頭望了一眼黃瑞存,他們一家三口都擠作一團,驚訝地看著百裏夫人。

白辰又把目光投向百裏玲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漏掉點什麼——但當玲瓏的雙腳踩進水裏時,一大群旅客突然擁到白辰麵前,等到最後一隻大帆布包從他眼前移過時,百裏玲瓏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