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冊 兄弟之戰(1 / 3)

.第一章煙火

製造法印的工廠,對法天極為重要,雖然外頭並無重兵防守,但是裏頭的工作人員中,大半是預備士、武議士,常駐其中的武風士就有十來位,當然還有神武士坐鎮。

這個地方的防守緊密眾所皆知,從來沒人敢打此地的主意,就算有也沒人敢正麵踢館,如今工廠警鈴大作,居然是有人由正麵強攻。

今日,排班坐鎮此地的神武士,為仙華與離鳴賢兩人。

仙華聽到警鈴的聲音,依舊氣定神閑,慵懶地躺坐在鋪著兔毛的柔軟躺椅上。

她身上披著透明的薄紗,雙胸僅以亮麗的比基尼遮掩,透明薄紗讓她妙曼的身材顯露無遺。

床橋上擺著精致的水果蛋糕、奶油蛋糕,還有一壺香甜的奶茶。仙華一手拿著閑書、一手拿起精瓷茶杯,啜飲之後,又放回床橋上。

工廠的警鈴聲,毫不影響仙華休閑的心情。

離鳴賢也沒打算出動的,不過他可不像仙華那樣,像是來這渡假似的。

兩位神武士雖是共享一間休息室,不過仙華的那半邊,像是美少女的夢幻房間,布置得美輪美奐,粉紅色係的壁紙,古典的櫃子上擺滿可愛的毛絨娃娃。

至於離鳴賢那半邊,則顯得殺氣騰騰。

一麵牆擺著武器架,地板、牆壁多有破損,有的是拳勁所傷,有的是刀劍錘杖留下的痕跡。這位紅發的神武士,即使進駐法印製造廠也不忘練武,正好工廠內不缺好手陪他練習。在警鈴響起之前,還有四名武風士正與離鳴賢纏鬥不休。

離鳴賢近來火氣頗大。他本來就是個脾氣不怎麼好的武人,近來更是容易動怒。

他擦擦汗,嫌惡地看了仙華一眼,說道:“你也差不多一點,看你這副惡爛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來的妓女!”

仙華毫無反省之意,反而媚笑說道:“咯……那麼這位客官,你可有興趣?要是小賢賢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特別服務喔……”

“惡心!沒救了!”離鳴賢火冒三丈地罵道:“有人前來生事,你多少也準備一下!”

仙華放下書本,翻過身來,大腿微屈,做出撩人的姿勢,嬌道:“呀呀呀,人家早就做好準備,就等你過來而已……”

“混帳!少開這種下三濫的玩笑!”離鳴賢大罵一聲,不過臉卻紅起,移開視線,不敢直視仙華。

“嗬嗬……反正已經有好幾個武風士過去了,我何必過去搶功?你要閑得發慌,不妨過去瞧瞧。”

“哼!免了!門口那家夥,八成隻是吸引注意的誘餌,誰會這麼笨一個人來挑這地方。我不如多注意一下想

偷闖進來的小老鼠。”離鳴賢脾氣不好,卻非衝動無腦之人,隻因說話衝常得罪人,所以一直不被重用。離鳴賢突然皺起眉頭,又道:“哪來的高手?五位武風士合攻,竟然占不到上風?”“喔?”仙華原本毫無興致,聽到離鳴賢這麼,才放出真氣,往門口的衝突探查。一接觸到入侵者的氣息,仙華臉色大變。她飛竄而起,床橋被撞翻,蛋糕、飲料散落一地。就見仙華拉下緊急警鈴,然後飛也似地趕往門口。

“怎麼了?怪家夥!難道鬧事的那人這麼厲害,竟然讓仙華如此緊張,還請求援助。”離鳴賢露出深思的神情。

“門口的高手,就交由仙華去處理好了,我還是仔細搜查工廠,以免讓小賊潛入。”離鳴賢始終認定,門口的一定是誘餌。

工廠正門口,五名武風士連手對付入侵者。

起初,他們對這位美如天仙的女孩不出重手,不過交手幾回合後,他們漸漸覺得不對勁。

不論如何出招,對方就是翻掌運出一股宏大的真氣,不論是近身攻擊還是掌氣拳勁,全被她那翻掌之力給化解。

這還是女孩使用柔和氣勁的結果,要是她改用剛強的勁力,那麼近身攻擊的人,早就被她一掌擊斃了。況且這女孩不曾主動攻擊,雖然真氣激蕩威勢驚人,可是她卻像是在等什麼似的,並不急著結束戰鬥。

當然武風士也非弱者,起初見這少女,覺得她清純可愛,所以未盡全力,可現在他們發現少女功力非凡,五人久攻不下,才收起輕視之意。

蒼眠月素聞法天武藝水準極高,見到五位功力不弱之人出現,也沒敢大意。原先她忌諱五人合力進攻不好對付,又擔心全力對付其中一人時,會無法防禦其它四人的攻擊,因此打算先采守勢,弄清來人的斤兩再做打算。

不過,五人的攻擊令她失望。

他們的攻擊與內息強度,出現極大的落差,讓蒼眠月決定重擬戰術。

“吼嗚……”白銀吼叫一聲,好像對攻擊女孩的法天人十分不滿的樣子。

“白銀,你幫我留意突襲即可,他們似乎不怎麼樣。”

女孩的話折損了武風士的自尊心,武風士們憤起再戰。

然而,蒼眠月的動作卻比他們更快。

她向前連走兩步,沒用什麼高明的身法,欺近其中一位名叫桃順的武風士,打出看似沒什麼功夫底子的一掌,接招的桃順先是吃驚,然後失望,原以為這女孩動作極快,必然會施展奇功異法讓他大開眼界,哪知她隻是推出平凡的一掌。

桃順當下輕了警戒之心,左腳向後踏了半步,側身避開,同時雙手伸向前去,一成爪、一成指,指點穴,爪擒拿。

然而,桃順這一招還沒觸及蒼眠月,雙手指、爪就感受到一股強大渾厚的真氣,整個人就這樣被震了開來,滾到地上,弄了一身土。

其它四人驚見桃順一招敗退,不敢大意,連手起來施展全力,卻仍是處於劣勢。

就見那女孩隨手攻擊,招式雖非精妙,內息卻強大深厚,讓武風士們僅能退讓,暗自叫苦。

桃順重新站起身時,竟感到體內真氣不順,那掌勁之強,已讓他身受內傷。他運起真氣,欲壓下傷勢,正想再度加入戰局,卻聽聞一聲尖細長嘯,眼前一花,銀影閃動,強大的氣勁由女孩那爆發出來,將武風士全部逼退。

便在此時,神武士仙華趕到,與白銀交會一招。一人一狼均有損傷,白銀中她一掌,仙華手臂亦留下一道血痕。

“你們想辦法困住那頭狼,支持馬上就來。”仙華下達命令,接著惡狠狠地瞪著蒼眠月,又道:“真想不到還能見到你,這回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引起騷動,擴大騷動,這就是破壞工廠作戰計劃的要點。

眼見蒼眠月行動奏效,季行雲爬上屋頂,像個蜘蛛般地移向天窗,然而此刻,他卻開始有些擔心。

蒼眠月隻引出一位神武士,這代表工廠並沒有因為她的攻擊而慌亂,這樣一來,東方尋彩負擔的風險就大大地增加。為了確保目標能夠順利達成,季行雲必需引發更大的煙火,將剩餘的警戒全都吸引過來。

季行雲小心地走到天窗旁,正要開啟窗子潛入工廠,動作卻突然停下。

“出來吧,藍千,你還是喜歡暗算別人嗎?”

三名武風士聞言而出,兩者在前,一者在後,包圍住季行雲。

藍千表情相當複雜,鐵青著臉說道:“季、行、雲,你竟然沒死?”

黃國棟站在藍千身旁,驚訝地說道:“季行雲?他是季行雲?怎麼可能,他不早被裴駿大人給……”

離貞站在季行雲後方,傲然說道:“既然沒死,這一次就讓他死個透徹!”

季行雲沒心情與藍千他們糾纏。法印工廠的戒備,比事先探查的更為嚴密,若不能馬上對工廠進行破壞,到時候防衛的力量全被吸引過來,混入工廠內的東方尋彩將會很危險。

此刻藍千又道:“季行雲,你果然對法天意謀不軌。是武。道之國擔心法天的強大,所以派你來這進行破壞的嗎?當初沒能將你除去,真是一大失策。哼!南郡那邊的武議士還對你稱讚有加。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我真為長青回顏感到不值,竟為你這種人辭退中隊長之職,放棄美好前程……”

藍千以言語轉移季行雲的注意,另外兩位武風士猝然襲擊。

黃國棟運動法印羅束,數道真氣化出,如蜘蛛吐絲。羅束是相近於羅網的法印,能產生如蜘蛛絲般黏人的真氣,不過羅束放出的氣束較為集中,韌性較強。

兩人攻擊,黃國棟輔助,離貞才是主力。

她運動原功,氣溫激升,有如活生生的烤爐。火焰由她身旁冒出,法印焰色雖是離家基本的法印,但能運用得好,亦是威力無窮。

離貞放出漫天焚火,高溫烈火由左右包抄,又以火焚勁,推動離家絕學深熾掌,手掌焰光閃閃放出致命熱浪。

藍千也做好準備,要補上一擊,他知道離貞的攻勢雖然淩厲,但是季行雲一定有辦法突破。不過,要突破如此攻勢亦非易事,所以要抓準時機,取他性命。

轟聲巨響,藍千一陣錯愕,季行雲由他們眼前消失。黃國棟的羅束失去目標,不及收回打向離貞;離貞放出的熾焰,配合著真氣,將黃國棟的羅束全部消融。離貞一個箭步,踏上季行雲消失的地方,也跟著不見。“在下麵!可惡,竟然破牆而入!”藍千破口大罵。兩名武風士想要追擊,可是季行雲製造的入口卻被焰火所籠罩。黃國棟順勢前行,卻避開那個破洞,不敢跟隨離貞的腳步繼續追擊。

“操!來這招!”黃國棟氣得牙癢癢的,氣運雙掌,準備也打個洞追上去。

“喂!你想拆了工廠啊。走暗道!”藍千吼了一聲,跑上屋頂的通道。

“季行雲,好樣的!我跟你沒完沒了!”黃國棟罵了一聲,迅速跟上藍千。

兩人由暗道回到工廠二樓,眼見陽光由破洞撒下,卻沒見季行雲與離貞兩人。

兩人放出真氣四處搜尋,卻發現離貞又回到屋頂,至於季行雲早已跑開。

“動作真快!”藍千急忙追去。

離貞這時又由破洞跳下,喊道:“小心那家夥的反擊!”

離貞落下的動作並不順暢,似乎已經受傷。

藍千運足護身真氣,同時敲破走道上的警示鈴,請求緊急援助。

“你沒事吧?”

“小傷,我們快追上,那廝不是藍千一個人能對付的強手。”離貞身上帶傷,鬥誌卻更加高昂。

三人之中,武功最高強的離貞都在瞬間被打傷,所以她這麼說,並沒有看輕藍千的意思,反而帶有擔心的味道。

就在兩人正要前去援助藍千時,強大的爆裂聲帶著衝擊波襲來。

藍千首當其衝,整個人被震過來,離貞接住藍千,側身翻滾,協助藍千化去衝擊力道。火舌竄出,空氣中傳來火藥的臭味。

“喂,藍千,你沒事吧?”離貞坐起身來,看著爆炸的方向問道。

“還死不了……”

藍千的狀況相當淒慘,那個炸爆威力不弱,非但讓他身上多處灼傷,爆炸的衝擊波,還有飛散的石礫碎片,也造成他身上多處受傷。

轟隆!不遠處又傳來爆炸聲。

“咳……該死!虧那家夥還待過武議團,竟然使用火藥!一點武者的風骨也沒有!”藍千氣憤大罵。“那廝是想把工廠給拆了嗎?”離貞亦是憤恨地說。黃國棟心有餘悸地說:“原來季行雲是這種狡詐鬼,難怪動用多位神武士也沒把他殺死…

…”“混蛋!”離貞放下藍千,就要往季行雲消失的方向移動。“離貞,你要做什麼?”黃國棟道。“當然是追上去。”“太危險了,他不知還放了多少炸藥!”“哼!離家的人還會怕火嗎?我現在一肚子氣,正好拿那廝當出氣筒!”離貞毫無懼色的說。黃國棟看著離貞追過去,臉上一陣陰晴,然後才下定決心地說道:“藍千,你自己小心了。”藍千點點頭,以憂慮的心情目送黃國棟離去。

另一方麵,最先進入工廠的東方尋彩,卻陷入進退不得的窘境。

工廠的安全製度與防禦措施,比預料中還要完善,人員也比預期中更為鎮定。

事實上,第一道警鈴響起時,在生產聯機操作的人員,一個也沒有離開崗位,最多就是抬起頭停頓一下,然後繼續作業,甚至連守衛也沒離開他們固定的巡邏區域。

這很明顯與計劃中不同,東方尋彩後悔於自己的天真,現下也隻好繼續裝成送便當的小弟,跟著食堂的老先生為工作人員們分送餐點。

第二個騷動產生,是震動工廠的爆炸,這回工作人員們可終於有反應了。

“二級警戒?武風士應付不來嗎?”

掛在牆邊警鈴響聲有所改變,終於引發工作人員緊張的情緒。

“暫時放下工作,進行二級戒護!”一位像是工頭的長者喊話了。

東方尋彩暗自鬆了口氣。

季行雲與蒼眠月的活動總算有所成效,武風士們當然不會是對手。武風士不行了,接下來就是神武士出場,考驗才要開始。

東方尋彩等待機會,她已經分送完便當與部分的炸藥,再來就是等混亂產生,再偷偷地前往其它地區分送炸藥。

可是工作人員依然鎮定,他們依序結束手上的工作,將法印的物料收手,才關閉大門。守衛們依然留在原地,隻撤離武功較弱的人員,還有重要的技術人員,而東方尋彩也是被催促前往指定地點的成員之一。

這與計劃完全不同,而且那指定地點,竟是之前已送過便當的休息室。

那裏不是能待的地區──東方尋彩在那放置了威力強大的炸藥,這下子,她可陷入兩難了。

要是她不願乖乖地待在休息室,自然會被當成嫌犯追捕,被當成嫌犯沒什麼,反正她原本就是來摧毀工廠的,可如此一來,就無法暗中放置其它的炸藥了。

“別擔心,這沒什麼,那些想危害法天的惡賊馬上就會被製服了,這裏可是被許多武風士保護的地方呢!”

食堂的老先生安慰著東方尋彩,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仿佛自己也是這個工廠的正式工作人員一樣,以能為法天服務為傲,以那些武風士為傲。

老先生的關心,令東方尋彩心生罪惡感,這位隻會煮出好吃料理的老先生,可無法抵禦爆炸的威力。

東方尋彩體認到自己該怎麼做,現在不是猶疑不決的時候。

在場的人員預備士居多,兩位製作法印的人員也不過是武議士,或許有小隊長的程度,不過還不至於應付不了。

“真是的,竟然在加工趕貨的時候來找麻煩。”一位工作人員毫無緊張感地說著。

“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鬧事的就別被老子碰到,否則就讓他嚐嚐我的煉鋼拳。”一位上了年紀的武議士,豪氣十足地說。

“哈!陳老,我看您別閃到腰就不錯了,還想教訓人?”

“誰老了,我可是……呃……”老武議士說到一半,突然一陣暈眩,倒地。

“咦?怎麼了……呃……”

“糟了!有迷藥!快閉氣,打開窗戶……嗚……”

很快地,幾乎所有人都倒下了,隻剩那兩個功力較高的武議士。

“還有其它的接應者嗎?”

“快發出警告!”

武議士身後風壓襲來,兩人一陣錯愕,不及反應就雙雙被擊暈。

“嗯……小雲調的迷藥效果真好……”

沒引起注意,就將身旁的人全放倒,對於這樣的結果,東方尋彩相當滿意。

她馬上回到餐車旁,蹲下用力一扯,弄破夾層,將腰帶取出往身上係去,剩餘的炸藥帶上身,她準備前往下一個目標。

走到側邊,她又頓了一下,回頭看著倒地的同胞們,還有那位喜歡自誇廚藝高超的老先生……不禁心痛了一下。

“不行!沒空理會他們,流血是必然的,犧牲和傷亡是不能避免的!不能因此而浪費時間!”

東方尋彩心裏掙紮,這樣不斷地告訴自己。

神武士的休息室裏,離鳴賢察覺到騷動擴大。他已將真氣送遍整座工廠,季行雲入侵與離貞的追逐戰沒逃過他的法眼,蒼眠月大展神威的情況也如親眼目睹。

這兩個人加起來,真的可以對工廠造成極大的破壞。不過,他還是沒打算前去支持離貞或是仙華,因為那兩個人都已經有人去應付了。

仙華離去時按下的警鈴,已讓藏在工廠內的四名長老出動。

兩位藍家的長老、兩位仙家的長老。

離鳴賢一想到那四人,就不大高興地啐了一聲。他近來心中一直不痛快,暗部之長、離家真正的家主,居然會莫名其妙被暗殺,以暗部搜查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凶手。藍家高層顯然知道些什麼,卻不給個清楚的交代。

離鳴賢對此非常不滿,連帶的也討厭起藍家與仙家的人,心想:“哼!就讓他們多辛苦一點,我何必去幫他們,要是他們真的不行了,我再行動也不遲……咦?

怎麼會……”

便在此時,他察覺到有幾名武議士忽然失去知覺的異狀……

“哼!原來那兩個都是煙幕彈,還有第三隻老鼠混進來了……奇怪又熟悉的感覺……算了,不能放任老鼠亂來,我也來活動一下吧!”

於是,離鳴賢也出動了。

季行雲飛快地向處理製造法印物料的地方移動,同時在身後置放炸藥,製造騷動。爆炸聲響,火舌四竄,凡走過的地方,必留下混亂的火焰。

工廠裏,有的人忙著救火,有的人忙著急救傷患,當然也有的人像離貞那樣,想要擒住季行雲,阻止他繼續破壞工廠。

可惜,離貞根本追不到季行雲,不時的爆炸,讓她的追擊伴隨著致命的危險,而工廠內的守衛們,也都沒有能力讓季行雲減速。

出現在他前方,企圖阻止他的人,不是連碰都沒碰到就被拋到腦後,就是在一招之內被解決掉。

季行雲努力地製造混亂,同時利用炸藥阻礙武風士的追擊,現在他已經接近要爆破的目標。依據蒼眠月的探查,走道盡頭就是製造法印原型的地方,那裏被列為破壞的必要地點之一。

季行雲震掌衝破鐵門,同一時刻,兩道氣勁襲來。

季行雲如同海豚跳躍般地飛入房內,閃過兩位武議士的伏擊,一個翻身,向後拋出氣彈,順道取出掛在腰間的炸藥。

武議士發掌,氣勁擊中氣彈,光爆驟起,有如太陽移到房內,瞬閃即滅的強光,灼傷兩位武議士的眼睛,讓他們暫時失去視力。

季行雲運勁,隨手點燃炸藥,將圓管形的炸藥塞入房內的奇特裝置。

又一陣氣勁來襲,勁力宏厚,絕非那兩位武議士所能發出。

季行雲被迫閃避,那道氣勁打到他麵前正好消解,勁力化開,就消失在設備前方,極為巧妙。

那個攻擊僅為開場,一道人影緊接著出現在季行雲身旁,不留餘地的猛攻襲來,季行雲雙掌推出,以攻製攻,瞬間還以顏色。

豈料對方也非泛泛之輩,竟然反攻為守,真氣變化,讓季行雲以為自己雙掌打在彈簧之中,對方也借力退開。

這時,季行雲才有機會看清來人,出現突襲的是兩位老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方才出掌攻擊,逼開季行雲之人。她手上還拿著季行雲塞入機器內的炸藥,不過這炸藥已經被削去頭部。

男的則是追擊之人。

這兩人的穿著雖然樣式樸素,但是料質極佳,他們神情高傲,頗有威嚴,地位似乎不低。

感覺上,這兩人的功力,並不會比之前碰過的神武士丁汶、裴駿還高,可是卻有不同的棘手感。

“姿姊,這小鬼用的玩具還真危險。”年長的男子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

“嗯,似乎有兩下子。小波,想不到來這當顧問,還要折騰咱們這兩副老骨頭。”

年長的女性道。

仙波臉上滿是皺紋,雙眼好像都要被皺巴巴的臉皮給擋住,不過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小鬼,別太過分了,這裏可是不讓你放煙火的地方。”

“年輕人,玩過頭是要付出代價的。”仙姿亦語出威脅。

季行雲不由得皺起眉頭。計劃中並沒有這兩位高手的存在,法天果然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雖然季行雲在工廠內移動時,就察覺這兩個人的接近,可是當麵對兩人,才發覺他們比想象中更加難纏。

季行雲在接觸時,就放出真氣想要探他們的底,可是對方竟然將他放出的真氣推開,讓他無法完全摸清對方真正的實力。

這樣的家夥,在這工廠還有幾個?蒼眠月應付得來嗎?東方尋彩會不會也碰上這種高手?季行雲不免為她們擔心,分心之際,兩位仙家長老趁機攻擊。

仙姿食、中、無名指連點,法印豔光化出迷幻的色彩,如彩帶般由左右飛去。

仙波運動法印韋陀,速度激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來到季行雲身前。

還好,季行雲曾與仙華打過一架,對仙家的武功有所了解。

他凝氣化形,凝結空氣中的水分子,在身旁凝結了幾顆小冰珠,並在其中注入充足的真氣,並以流氣訣引動小冰珠,讓七道豔光分別打在凝冰氣珠之上。

激光閃爆,豔光受到阻擋,頓時像是煙火爆炸,化為許多細小的光彩。雖然有不少還是打在季行雲身上,不過運足了護身真氣,還不至於構成傷害。

而這散亂的豔光,對仙波也造成無差別的攻擊。

仙波雖是意外,卻沒理會豔光,他甚還加強手掌刺擊上的力道。

季行雲運勁製造凝冰氣珠時,身形同時後退,幸好他現在已經學會,同時運用丹田與筋脈中的真氣做兩件事,加上全身的細胞亦能傳導真氣,才沒讓他接應不暇。

不過少了內丹的輔助,也讓他不敢同時強碰兩大攻擊,所才以退為進,化解豔光、避開掌刺。

季行雲疾退,就要脫出仙波的攻擊範圍,哪知仙波袖口卻閃出銀光寒芒,硬是讓他的攻擊向前延伸兩個手掌的距離,近三十公分長的匕首,差點讓季行雲就此長眠。

幸危之際,季行雲使了個鐵板橋的功夫,向後曲腰,同時踢腿,亦是反擊,亦是後空翻,以攻守皆備的方式,閃開攻擊,落地之後再也不敢大意。

季行雲運起伏逆清心訣,讓心境恢複清明,雙方再次對峙,互尋破綻。

三人身未動,雙方的真氣卻為尋找對手的弱點,展開一場激烈的爭戰。

然而,卻有另外一股炙熱的真氣闖入,打亂雙方的真氣布局。

離貞闖入,人未至,法印焰色先行搶攻。

火焰如騰龍般卷來,季行雲見狀,反露喜色。

火焰燒來,他不離不退亦不擋,竟僅以護身真氣抗之。當離貞怒火騰騰的衝向他時,才有動作。

法印爆焰紅光炙炙,怒火推動法印,離貞雙掌焰光四射,以怒氣推動爆焰,如狂獅怒襲。

季行雲雙腳微曲,迎掌,化勁,催力,反擊!

此時,換體重生後的優勢展現出來,全身的肌肉在真氣的激化下,力量瞬間爆發出來,離貞頓時感到強大的力道反推回來。

離貞卻不願退讓,焚火氣勁再次使出,想要營造兩敗俱傷局麵。

可惜季行雲的內息已非當日,這種程度的炎氣,在他巧妙地運轉真氣下,焚火氣勁從他身旁排開,流入地麵。

季行雲力道再增三分,離貞終於無力抵擋,被推向仙家的兩位長老,同時,季行雲身上大半的炸藥,也在離貞焰色熾炎的攻擊下同時點燃,一並丟向仙家長老。

仙姿接住離貞之後,驚見大量的炸藥,即刻將離貞拋出,而那黃國棟偏偏在這時躍入房內,兩人在半空相撞,轉了個方向,跌落地下,撞向牆邊。

炸藥跟著爆炸!

轟然巨響,烈焰吞沒房間,再竄出走道!

火光過後一片狼藉,製造法印原型的設備化為一堆碎屑。仙家二老雖然狼狽,卻無大礙,倒是被拋出去當犧牲品的離貞與黃國棟,躺在牆角,身上滿是碎石殘片,零星

火焰還燒著身上的衣物。

“哼!小鬼頭,我要你付出代價!”仙姿怒道。

“沒腦子的亂闖,就隻會壞事!啐!離家的人真是廢物,連盾牌也當不好,一點用也沒有!害我多費真力!”仙波氣道。

兩位長老完全不管離貞與黃國棟,就自行離開。

“嗚……”離貞呻吟地將黃國棟推開。

離家的人原本就對火焰有著超乎常人的抵抗力,加上黃國棟不幸地成為她的盾牌,減輕了她的負傷,然而,她也沒力氣再行追擊了。

更何況,剛才仙姿分明是拿她去擋炸藥,加上仙波刻薄的言語,更令她心寒。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費力地抱起黃國棟,拖著腳步,茫然地走出房間,看到工廠殘破的景象,又停下腳步。

“鳴賢大人……你的懷疑難道是真的嗎……”她麵如死灰地說出這句話。

法印工廠大門的戰鬥,由一對五變成二敵六,戰況更加激烈。

被分派去應付一頭狼的五位武風士,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武議團堂堂的武風士,竟然被指派來對付一隻畜牲,他們覺得受到羞辱。

可是,當他們與這頭狼交手之後,自尊心受到更嚴重的打擊。五個人連手,竟然連一頭狼都應付不了!

雖然五人之前就失利於蒼眠月,可好歹她是個人,而且是位氣質神秘如天仙般的人物。敗在她手上,多少還覺得是輸給世外高人,可是連一頭狼都打不贏,那他們身為武風士的自尊,甚至身為“人”的自尊,要往哪擺?

不同於五位武風士,仙華又是另一種心境。

上回碰上蒼眠月時落得下風,雖然是倉促一擊,也已讓她認識到蒼眠月的強大,不過,仙華還是不畏不懼地向蒼眠月挑戰。

因為,她不容許有這樣的人存在。她覺得蒼眠月的美,這個女孩那種清秀脫俗的氣質,那種以高處看人的眼神,令她無法忍受。她深深地認為,這個女孩在輕視她。

仙華是豔,蒼眠月是清。仙華入世而活,出入汙泥,在人類特有的種種毒氣中打轉;蒼眠月完全與她相反,出世而活,逍遙於雲端,不受人間種種惡念毒火。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孩,仙華就覺得煩惡,欲除之而後快。

這種怒氣表現在實際的行動上,就是猛烈毒辣的攻擊。

仙華的攻擊多變而靈巧,她知道對手的功力比自己強上許多,硬碰硬的衝擊必敗無疑,施以精妙的招式,才有機會取勝。

仙華的攻擊積極而毒辣,每一招都是集中力量的致命攻擊,卻不一定以人體的致命部位為目標,天頂、咽喉、心髒、丹田、下陰,能夠一擊致命的部位自然不會放過,可是這些部位自然也是防守嚴謹。

所以仙華退而求其次,就攻擊其它能夠造成嚴重傷害的部位,手腕的動脈、腳趾尖、腳踝、手腳韌帶,這些部位受到傷害雖不會致命,卻能有效剝奪一個人的活動力。

動脈受傷會造成大量失血,沒馬上處理,繼續戰鬥,時間拖久,很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腳趾雖在身體末端,卻是支撐身體動作的要角,要跑要跳,甚至要走都要仰賴它。韌帶就更不用說,一旦被切斷,馬上斷除活動能力。

仙華的攻擊多變取巧,而且靈活遊動,弄得蒼眠月如芒刺在背,心生煩躁。

蒼眠月招招光明磊落,簡單而直接,掌就是勁力雄厚、拳就是虎虎生風,一招一擊,均有劈山裂石之威能。隻是仙華不與之正麵衝突,威力再大也無法發揮效用。

蒼眠月隻覺得身旁有隻討厭的蚊子飛來飛去,但是仙華不是普通的蚊子,而是帶著致命毒素的蚊子。

仙華以迷仙步避開蒼眠月威力強大的攻擊,同時以小巧集中力道的方式,予以反擊。

雖然她攻擊的部位可能是手指、手腕、小腳等等肢體末端,但是攻擊的點,卻是足以阻礙真氣流動的穴位,或是能造成大量出血的動脈。

仙華功力雖遠遜於蒼眠月,可是功力到某種程度戰鬥時,瞬間運用的真氣流量,不會因與內息總量成等比的差距。功力高一倍,能在瞬間運用的真氣可能隻多上一成,差別在於,能否不停運用消耗大量真氣的攻擊。

所以,仙華要突破蒼眠月護身真氣並不難,隻要集中全力擊中她的話。

這種情況之下,蒼眠月雖然以威力驚人的攻擊壓製著仙華,可是後者卻不見得屈於下風,畢竟雙方有來有往,仙華又以不耗損真氣的方式攻擊。

武風士已經被白銀打得節節敗退,心驚膽跳。在第三位武風士的手臂被撕裂之後,他們終於無力阻擋白銀。

便在此時,藍家的兩位長老及時出現。

仙華虛晃一掌,脫離戰鬥,轉向白銀。

她原意是希望親手血刃蒼眠月,可是來的人不是她熟悉的仙姿或仙波。若讓她與藍非凡或藍非定連手,能發揮的力量必然遠遜於那兩人合力攻擊。

雖然覺得可惜,可是仙華還是主動退出,讓藍家兩老來對付蒼眠月。

仙華明白單打獨鬥,藍非凡還是藍非定都打不過她,可是兩人加起來,卻遠勝自己。反正讓那兩老先動手,再伺機給那個故作清高的女人致命一擊即可。

白銀動作靈巧,撲、咬、抓、配上獠牙利爪,令人生畏。一人一狼均以高速來回交擊,銀色的狼影與粉紅色的身影,讓人眼花撩亂。

還能戰鬥的兩位武風士望之生畏,這頭狼現在的表現可比之前五人圍攻時更加強悍,偶爾仙華使出豔光打在牠銀色的毛皮上,折散出點點銀色的光暈,竟沒能突破牠的護身真氣。

神武士與牠交戰,竟僅是五五平手,這讓五位武風士有種狼口餘生的感覺,要是牠一開始就盡力施為,那五人不早就在黃泉相會。

再觀藍家兩位長老對上蒼眠月,又是另一番景象。

藍非凡功力較高,卻是輔助之人,藍非定功力略差一點,卻由他近身搏鬥。

這三人的戰鬥,屬於靜態的攻防,是力與力、運勁與運勁、真氣與化解真氣之間的搏鬥。

藍非凡施用法印頓圓,造出一個又一個像是肥皂泡泡般的氣彈,這些氣彈緩慢地飄向蒼眠月。

當蒼眠月意圖以掌風想要清除這些礙眼的東西時,法印頓圓便如同泡泡般地被風吹開。

藍非定卻趁隙攻擊,他的攻擊不隻來自於本身,同時也帶動飄蕩的法印頓圓。

就見藍非定以渾厚的掌力攻擊,法印頓圓的藍泡泡也像氣泡般爆開,由裏頭冒出另一道攻擊。數種不同的攻擊一並發出,配合藍非定的攻擊。

蒼眠月則以強大的內息為後盾,擋下,毫不取巧。

在驚濤駭浪般的一波攻擊後,就會平靜一陣子。

蒼眠月與藍非定回氣,藍非凡也趁機製造出,內藏種種不同形式攻擊的法印頓圓。以這種不利的方式作戰,蒼眠月亦是不居劣勢,藍非定再以牽製為主,讓藍非凡製造更多的法印頓圓。

當二老要再發動猛攻時,蒼眠月卻突然冒出一句:“危險!”硬是闖過二老還有大量的法印頓圓,飛入工廠,激鬥中的白銀也拋下仙華,同時跟進。

“可惡,別想逃!”仙華激動地追上。逃?她的樣子可不像是逃。法印頓圓爆開之後釋放的力量,竟沒能阻她前進,藍非凡與藍非定也被她放出的強大真氣給推開。她這不是逃,而且目前的狀況她也無需逃,況且要逃,方向相差一百八十度。

藍家兩位長老心中驚駭而慢了幾步,但也追了上去。

第二章風雲初會

季行雲來到他的第二個目標。

矗立在他眼前的是取代整麵牆的機器,這回可讓他發愁了。

這個東西看起來很堅固,而且非常巨大。

摸摸腰帶,隻剩最後兩枚炸藥,為了摧毀上個目標,浪費太多炸藥了。

季行雲想了想,反正炸藥用盡,自己還有一身武功,大不了就靠自身力量解決,於是,他快速地選了兩個看起來像是較脆弱的部位,將炸藥丟入。

轟!轟!轟隆……

爆炸聲響不隻兩聲,如同年節喜慶時的鞭炮連珠響起,強大的爆炸力讓季行雲差點站不穩。

“唉……”如同慶祝的炸藥聲,沒讓季行雲感到高興,反而還歎了口氣。

東方尋彩混入所放置的炸藥終於爆炸了,可是這邊的工作卻不順利。

在季行雲身前的這具機器,看起來沒多大的損傷,它隻被炸飛兩塊。

機器似乎是由許多部分連接而成,炸爆的威力,讓機器的一部分像炮彈般脫離本體,可是也帶走爆炸的威力。

這樣子到底它還能不能修好呢?對這機器不了解,季行雲也無從判斷,也罷,要幹就幹得徹底一點,於是季行雲運動真力,準備靠暴力來拆解這部機器。

“喝!”出招,由指尖激出聚合無數破甲指的破閃槍指,打向門口。

打向門口?是的,季行雲不得不打向門口。追兵已至,要破壞機器也要有命破壞才行,自然要先行搶攻。

破閃槍指打向仙波,季行雲則迎向仙姿。

仙波銀匕首已經上手,施用法印霓彩,讓匕出異樣的光暈。

他連續揮動匕首,交織出綿密刀網,可是破閃槍指一碰到刀氣就裂開,轉化為數百道屬性各異的細小槍氣,這下他可慌了。

他應對的方式,可是針對“一道”猛烈的槍勁,可不是數百道威力較小的槍氣。

仙波再揮匕首,巧手不停揮動,可惜他是衝進來的,像是自己往釘牆上撞去,來不及避開,也沒辦法破牆而出,隻好咬緊牙根,微挪身驅避開要害,運足護身真氣,硬接下不及以匕首格擋的槍氣。

破閃槍指就是破甲指組成,專破氣甲,仙波雖然沒死,身上卻滿是傷坑血洞。

仙姿身法高超,能在高速移動中挪移轉向,並且加以反擊,可是季行雲對她的動向卻已了然於胸,之前與仙華激戰過的季行雲,已對仙家絕活迷仙步有所了解,不會被她那突來的挪移巧動給迷惑。

仙姿巧移一步,同時施展法印麗刃,如彩虹般絢麗的刀氣隨掌而出,驚鴻一瞥,可惜落空。

季行雲早料到她會這樣反擊,在她出手同時,身形跟著轉動,一個回身,不但避開這致命攻擊,還如同鬼魅般搶到她的身後,真氣在體內先行成塊,高速流轉,以回氣勁打出一拳。

這一拳,真氣分陰陽兩道,互相吸引而成螺旋,如鑽頭、如冰錐,真氣中夾帶高速回轉的氣塊,隱藏極大的破壞力。

然而,季行雲卻不覺得這一拳的威力有發揮出來,氣塊像是在空氣中炸開,而不是爆發在對手身上。

仙姿不愧為仙家長老,戰鬥經驗豐富。她知道已經不及躲避,便順勢而行。她原本就以高速在移動,季行雲移到後方再借拳力脫出,不去抵抗,反而避開這拳的強大威力。

要再追擊,仙波已然重整態勢,季行雲暗道可惜,隻得再接再厲地搶攻。

仙姿踏上機器,翻了一圈,跳到季行雲身後。仙波身上帶傷,反而更加威猛,法印迷流全力施展,毫不考慮自己的傷勢。

受傷後的老虎更加凶猛,此刻,仙姿與仙波已經打定主意,就是拚得重傷也要擊垮季行雲。

季行雲回轉一圈,由指尖中劃出數道雙月斬,以迷亂的曲線攻向仙姿。身回正之後,再次點出閃烈指,不料手指點出卻如入膠泥,別說要發揮閃烈指的威力,就連手指都被拉住了。

這就是法印迷流的功用,產生頓化卻有彈性的真氣,指勁的威力被這真氣吸收化解,同時手掌被迷流的氣流纏上,就像被綁上了彈簧繩。

仙波盡全力施用法印迷流,強化纏上季行雲的氣流,讓他的行動受製,再發出一道氣流射向雙足。季行雲暗道中計,不急著掙脫,反而再搶向前。“以攻為守嗎?”

仙波冷笑一聲,匕首揮斬霓光閃閃。季行雲一拳避開匕首,仙波笑意依然。

正覺得奇怪,拳力卻消散了,原來仙波揮斬匕首,根本不是要迎擊,隻是要讓季行雲的攻擊落在他預想的部位,這拳讓季行雲的另一隻手也沾上了迷流。

再次中計,季行雲勁力再催,就算有迷流阻他力道,拳頭就要貼上這老頭的胸膛,再加一把勁,就有機會將他重創。

可惜沒這機會,仙姿已然來襲,季行雲隻有放過仙波,轉身應敵。

麗刃、豔光交互施為,季行雲窮於應付;另一邊,迷流、匕首加上霓彩,更讓季行雲捉襟見肘。

不斷加強的迷流,讓季行雲的動作變得越加遲鈍,他覺得身上好像綁上無數的鉛塊,任何動作都變得越來越吃力。

原有的靈巧與速度被剝奪了,被迫以施用大量真氣的方式應敵,很快的,季行雲陷入危機,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季行雲不惜耗用大量的真氣,在瞬間推出大量的回氣勁,集中力道,讓一手掙脫迷流的束縛。

氣勁爆開,季行雲的小臂跟著爆出血霧,這是強行施為的代價,但是這也造就強大的推力,季行雲順勢揮拳,直取仙波鼻梁。

仙波再次露出笑容,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攻擊,被迷流綁住的人,會采用這樣的方式脫困,再正常也不過了,年長的仙波,才不會自以為沒人能掙脫束縛,他險險地避開那拳,匕首跟著推向前去。

另一方麵,麗刃也同時揮出。

情急之下,季行雲再將存在於身軀中的真氣一口氣釋放,讓他如龍卷風般地疾旋。閃過前後兩道刃光,氣力用盡,身形驟止。

仙家兩位長老甚是意外,正想繼續攻擊,卻見季行雲以反方向開始旋轉。他順手張開像個陀螺般地反擊。

季行雲暗道幸運,第二次旋轉,靠的可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性質接近橡皮繩的迷流,釋放季行雲方才的力量,讓氣空力盡的他,得以反向再旋轉一次。

這下子季行雲可樂了,他一直以來隻想要與迷流的拉力對抗,卻沒想到還可以利用它的特性,如果能利用迷流的特性進行反擊,該有機會改變情勢。

然而,局勢卻沒等季行雲利用迷流的特性就又改變。一道白色的倩影闖入他們的戰鬥,竟是蒼眠月,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重創仙波,再會合銀色的狼影,一掌擊斃仙姿。

仙華與藍家二老緊追在蒼眠月身後,蒼眠月擊斃仙姿的那一擊,激發出強大的波動,將仙華震飛。

藍非凡與藍非定兩人順勢飛掌襲來,蒼眠月一回身,全力接下這兩掌,將兩人擊飛,登時自己也噴出一口鮮血。白銀伺機衝上來一口咬死藍非定,藍非凡亦身負重傷。

季行雲見蒼眠月受創,心急而怒,大吼一聲,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冒出。他飛掠而過,扶住女孩。

季行雲與蒼眠月成功地製造了騷動與混亂,讓東方尋彩能夠在工廠內適當的活動,途中雖然有些麻煩,不過大致上還是依照計劃進行。

此時,東方尋彩已經換上一身工廠人員的製服,上,還遇到不少好心要她到指定地點避難的人,受過外交與密探訓練的她,便用些可信度極高的言語來敷衍過去,諸如“要先把珍貴的材料撤離”、“受命要去前方滅火”、“受命要去支持包圍入侵者的任務”等等冠冕堂皇的話。

當然,她也碰到不少擋路的人,所幸都不是什麼絕頂高手,講不通,騙不過,幹脆就直接將人打昏。

幸運地,這上都沒碰上武風士。武風士們不是去追趕季行雲與蒼眠月,就是在指揮搶救工作。

第一波設置的炸藥已經成功引爆,造成更大的騷動;第二波炸藥也設置好了,就待引信燃盡,點爆炸藥。

在濃煙與嘈雜的呼喊聲中,東方尋彩來到她所負責的最後目標,提煉光煉石的地方,準備要放置第三波炸藥。

她直接打倒守衛,進到裏頭,動作迅速地將炸藥安裝好,正要離開這裏前往下個地點時,大門卻被一名憤怒的男子擋住。

東方尋彩定睛一瞧,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寧願被十位武風士圍住,也不想對上眼前這個人,因為,這個人不僅僅是個神武士,還是指導她武藝的兄長之一。

東方尋彩待在安郡時,深受他父親朋友的疼愛,其中離我炎將她視為己出,對於離家的絕技,更是傾囊相授。然而,離我炎身為離家真正的家主,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來指導她武藝,於是,派了一位信得過的人,成為她專屬的武術老師,那個人,就是成為神武士的離鳴賢。

離鳴賢看到潛入工廠進行破壞的老鼠,竟然是家主大人最疼愛的人,是他曾經盡心盡力點撥武藝的東方尋彩,登時氣得臉漲紅,法印焰色由怒氣直接引動,烈火冒出,在他身上蔓延。

“東、方、尋、彩……”離鳴賢沉聲低吼。

他不再像過往稱她為小彩,以全名喊叫,充分地表現出不滿,並用這種方式宣告與她撇清關係。

“嗚賢大哥……”

“你沒資格這樣叫我!”離鳴賢吼聲如雷,代表憤怒的焰火跟著高漲,焰隨心動,焰色帶動烈火,如火焰般的巨蟒襲向東方尋彩,想要將她勒住、纏死。一樣是焰色,離鳴賢使出的威力又比離貞強上許多。

東方尋彩巧步挪移,或回轉、或瞬移、或彈跳,卻怎麼也無法脫離火焰的追擊。

她已經施展安郡包家逃命的絕活言心身法,以讓人難以預料的動作四處閃躲,火焰卻是一再逼近。

一籌莫展之際,東方尋彩展開雙手,劃出圓弧,同時運氣帶動氣流。東方家絕學氣繭,以空氣做繭,雙手揮動,讓空氣以不同速度流動,形成斷差,化為一道無形的屏障,火焰來襲,被阻擋在外。

刺眼的火光過後,卻見離鳴賢已經近身,揮出一拳,如隕石落地,拉出長長的火色尾巴,拳力渾厚自是不用多提,更危險的是,這拳還帶來強大的火焚之力。

東方尋彩強提真氣,東方家絕學氣繭再出,真氣糅和高速流動的空氣,在她前方造就出一道結界。這樣的一道氣繭擋在身前,若有箭矢射來,必會被這如狂濤般氣流彈開,即使穿過氣繭也會失去準頭。

可是,離鳴賢這一拳卻直直穿過,暴風般的氣流無法動搖半分,甚至連操控氣流的真氣都被打散。氣繭被破,就像灌飽空氣的氣球被戳破一樣,裏頭高速流動的空氣,如野馬脫韁般四散而去,失控的氣流就像鞭子一樣拍打兩人。

東方尋彩被氣流給打傷了,衣物也多有破損,可是離鳴賢卻安然無恙,最多就是頭發衣服被吹亂了而已。為了集中力量擋下這拳,東方尋彩無法分力運氣護身,離鳴賢打出重拳之外,尚有餘裕。

東方尋彩雙掌運足真力,擋下這拳,拳掌相碰,焰火再度爆出,這拳不單是帶有火焚之力,更是施用法印重炎的一擊。

氣繭帶走外部的火焰,當拳掌交會時,重炎的第二層火焚勁才爆開,侵入筋脈,東方尋彩隻覺得雙手好像要折斷了,熾熱的焚火侵入體內,手臂的筋脈好像被灌入汽油再被點燃。好不容易化解這股焚火般的真氣,重炎卻又釋放第三重烈火之力,同時由外而內攻擊,在內有一股更強的火焚勁入侵,在外火焰灼灼,如藤蔓般纏上。

一招立判高下,東方尋彩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連退數步。站定之後,真氣由全身穴位爆出,撲滅身上火焰,跺足地板焦黑冒煙,正是東方尋彩將入侵體內的火焚勁由腳底導出,然後,東方尋彩脫力地蹲了下來。

“站起來!我從沒教過你可以在敵人前麵示弱!”離鳴賢怒不可遏,繼續說道:“破壞法天最重要的設施……你!沒臉見家主大人!”

東方尋彩心頭一震,這句話反而激起她的鬥誌。

為了離我炎,所以不能倒下!破壞這裏,讓法天不會迷失在法印帶來的力量,這是離我炎的遺願,東方尋彩拚死也要完成這位如父親般長輩的心願。

她揮手,丟出身上所有的炸藥,這些炸藥已被離鳴賢方才的攻擊點燃。

“別耍小花樣了!”

離鳴賢縱然是離家絕頂高手,也不可能不怕炸藥的攻擊,即使對火焰擁有較高的抵抗力,但不代表他真的不會被火焰傷害,這些炸藥當然足夠炸死離鳴賢。

見炸藥丟出,他揮拳向天,法印烈焰矢如飛龍升天般破空而出,拳勁加上烈焰的破壞穿過工廠頂部,直達天際。

炸藥飛來,再施巧勁向上托去,所有的炸藥就由他打破的大洞飛出工廠,在天際引爆。

“我要代替家主大人製裁你!”離鳴賢再吼一聲,法印焰色再出,焰炎竄出如火山爆發。

“就是為了伯父,我才要破壞這裏!”東方尋彩吼了回去。

“荒謬!”

拳出重炎,焰色開道,烈焰如飛瀑急下,火焰如怒龍狂襲。

東方尋彩立刻由懷中取出一把如劍柄般的物體,緊緊握住,焰火襲來盡納其中,焰色造出的火焰,在那劍柄上形成火焰的劍身。

離鳴賢驚聲道:“火焰紅蓮!這怎麼可能……不!即使如此你也難逃製裁!”

火焰紅蓮,離家的傳家秘寶。除了法印炎核外,就屬此劍最能代表家主的身分。

雖然持有此劍,不一定就是離家的家主,但是能運用此劍,必然是離家家主最信任之人。

離我炎不喜用劍,這把神兵利器一直安置在離家祖祠之中。開啟石盒取出神劍的方法,隻有家主一人知曉,再不然就是集合離家五大長老,將他們知曉的部分秘訣集合,才能取出神劍。

東方尋彩能拿到這把劍,這叫離鳴賢怎能不驚訝,這把劍在兩個月前的祭祖典禮中,還在祖祠,現在卻在東方尋彩手上。

劍是公開展示的,火焰紅蓮的形狀,離鳴賢相當熟悉,可是讓他認出那就是火焰紅蓮的,是神劍的特性,“吸納烈焰、以火為刃”,這把劍是真貨,是真正的神劍。

即使看到代表家族的寶劍,離鳴賢依舊出拳。火焰紅蓮的出現,令離鳴賢心誌動搖,出拳亦受影響,速度與威力因而弱了幾分。

即使如此,身受重傷的東方尋彩還是承受不起。

她揮劍,火焰之劍倏地伸長,劍身劈向拳頭,然而卻被這拳給打彎曲了。

可是火焰之劍不是被打斷,隻是順著拳風而彎曲。火焰之劍突然變質,不再以劍的形式存在,而化為火焰之鞭。鞭子卷上離鳴賢的手臂,東方尋彩用力一拉,借力翻過,落於離鳴賢身後。

火焰燙傷了離鳴賢的手臂,讓他的手臂留下又紅又腫的鞭痕,但也僅限於此,這是離鳴賢一時驚訝疏於防備,才會有的失誤。

然而接下來,就算有這把神兵利器,東方尋彩也不見得能占上優勢。倘若在戰鬥之初,東方尋彩就拿出火焰紅蓮,或許還有機會一拚,但是在身受重傷之後才取出神劍,東方尋彩已經無法發揮火焰紅蓮的真正威力。

使用火焰紅蓮相當消耗真氣,功力不夠,根本無法讓它發揮任何效用。但是灌入充足的適性真氣後,這把劍就能化出如色熾焰般的焰光劍身,此劍亦如熔岩般,足以摧毀一切。

可惜,現在的東方尋彩卻隻能化出火焰形式的劍身,火焰紅蓮的威力,根本發揮不到一成。“你怎麼拿到這把劍的?”離鳴賢沉聲問道。東方尋彩反問:“你認為呢?這把劍要怎樣才能拿得到?”“不可能!再怎樣也輪不到你!況且你是怎麼見到家主大人的!”離鳴賢再次吼道。東方尋彩冷冷地應著:“為什麼不可能?”

“自祭祖以來,我有一個月的時間在當大人的護衛,如影相隨。那時大人還親口告訴我,他正苦惱要將神劍傳給誰,接下來的一個月,雖換離熾那個還不夠成熟的小鬼護衛,可是由大人的行程來看,他絕無機會與你私下會麵。”

東方尋彩應道:“鳴賢大哥說的沒錯,世伯諸事操勞,護衛嚴密,小妹確實無私下與他會晤。但是我要反問大哥,如此周嚴的保護下,世伯為何會遭暗算?讓他死不瞑目!”

“這……別扯開話題!”

東方尋彩這才露出哀傷的神色說道:“好吧,我是依離家的傳統方式取下火焰紅蓮的。”

“不可能!”離鳴賢再次吼道。

東方尋彩所言,依離家的傳統方式取得火焰紅蓮,就等於是由離我炎那取得大位,再不然也是取得輔佐之職。也就是說,東方尋彩不是被指定為離家下任的家主,就是選任、輔佐下任家主的人。

雖然離我炎非常疼愛東方尋彩,可是絕不可能將家主之位傳給她,剩下的可能性,就是離我炎將遴選下任家主的重責大任交給她了。

可是,這種責任重大的事情,怎麼能交由外姓之人來代理?而且還是個輩分低、身分備受爭議之人。

除非是臨危受命……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離鳴賢越想,思緒越加混亂,口中念著不停,像是著魔似的。

東方尋彩接著又哀怨說道:“真是奇怪,世伯遭到暗殺,卻不見離家之人全力緝凶,我真為世伯感到不值啊……”

“少廢話!別隻會嚼舌根,我就先收了你,以祭大人在天之靈!”

離鳴賢再次運動原功,法印焰色讓火焰由他身後流出,如數頭蛟龍盤旋飛舞。

火焰壯大氣勢,讓人覺得離鳴賢將使出全力。

他不停提升力量,焰色造出來的焰火,也燒得越加旺盛。

可東方尋彩手上拿的是火焰紅蓮,是可以吸納烈焰引為己用的神劍。

離我炎不可能不知道火焰紅蓮的特性,使用法印焰色放出熾烈火焰,無異於援助對手。火焰燒得越旺,東方尋彩獲得的助力就越加龐大。

火焰卷向劍柄,為神劍所吸納,再化為一道熾焰,成為火焰之劍。

“覺悟吧!”離鳴賢大喝一聲,重拳轟出。

東方尋彩劍揮一斬,拳轟破火焰之劍,熾之力逼退拳頭。

離鳴賢哪是在跟東方尋彩進行殊死戰,根本是在對付東方尋彩的同時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重拳被火焰之劍擋下,可是餘勁未消,東方尋彩虎口迸裂,胸口鬱悶,每一拳帶來的拳風,都像大錘打在身上。

雖然火焰紅蓮是借力施用,可是離鳴賢不停重拳,如雨滴般地落下,東方尋彩隻能苦苦支撐,揮劍隻是本能反應,隻是不放棄的信念讓她緊握神劍站立不倒。

“放棄吧!投降的話我可以饒你不死。”在拳雨中,離鳴賢發出嘶吼。

“不可能!鳴賢哥的最後一課……我還謹記在心!”

伴著重拳,離鳴賢罵道:“混蛋!那是指還有希望的時候!”

東方尋彩吃力的回答:“所以我還不放棄!”

再次豪拳揮出,擊碎焰光之劍,將東方尋彩逼退數步,離鳴賢再次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堅持?”“對死者的承諾很沉重!比你的拳還要沉重!”東方尋彩怒吼回去。“執迷不悟,讓我打醒你!”離鳴賢蓄力、弓身、運勁、焰色放出熊熊烈火,大喝一聲,扭腰、揮臂、轉拳,驚天一擊。這一拳擊破熾焰之劍,停在東方尋彩胸前,拳沒打在她身上,拳勁卻穿過她的身體,後方的牆登時崩碎。

東方尋彩血如箭矢由口噴出,倒在離鳴賢懷中。“笨蛋!要接這拳,你至少要再練十年啊!”“嗯……我知道……”“知道還硬來!量力而為這點道理你怎麼會不明白……真是笨蛋!”離鳴賢怨道。“對世伯臨死前的承諾……是很沉重的……

比你的拳還要沉重許多……”東方尋彩虛弱的說。“笨蛋,要是死了,不就什麼也完成不了?”“是啊……我真是愧對世伯……”

“別說了,大人的心願還輪不到你這小輩來操心……哼,我先送你出去,要是讓你死在這裏,到了夜晚,我可是會被好幾位大人罵死……”

離鳴賢抱起女孩,就像小時候一樣,然後帶著她離開這個崩毀中的工廠。

蒼眠月接了藍家二老各一掌,身受重創,看在季行雲眼中,簡直比他自己受創還要痛。時間在那一刻好像凍結了,季行雲眼睜睜地看著天使般的女孩臉上血色盡失……

白銀掠過,撕咬,一位陰險凶狠的老頭子倒下,血由他的咽喉中噴出。

血噴濺到蒼眠月蒼白的臉孔上,一點猩紅暈開,令人觸目驚心。這一瞬間,季行雲眼中的世界化為黑白,唯有那點猩紅,刺眼、唐突、不協調,卻又如此的真實。

當她緩緩地向後傾倒時,季行雲的心跟著碎了。

他心中呐喊著:“不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的!應該是我要保護她的!她沒有理由受這種傷的!我不要這樣!絕對不要!”

“不!”季行雲由丹田嘶吼出來,他非常悔恨,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悔恨。他忿憤,不是針對打傷女孩的人,而是針對自己的無能。

真氣在這股情緒之下由丹田奔出,如黃河潰堤般湧出筋脈,流向腑髒,流向肌肉,不受任何束縛地流入軀體內所有的地方,在每一個細胞間流動。

然後,季行雲好似覺醒了,一種宛若重生的感覺,好似換體重生之後,這才是第一次真正完全掌握這副身軀。

“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我該在她身旁保護她才對!”心念浮起,腿輕彈,季行雲就掠過兩人間的距離,來到女孩身旁。

女孩向後傾倒,向後蹬足,本要退後數步的,男孩出現並扶住了她,溫暖而有力的胸膛支持住女孩的嬌軀。

“對不起……”充滿歉意的聲音,流入她耳中。

她本來要再提真力,不惜加重傷勢,一舉將敵人打敗,可是這麼一抱,卻讓她泄了氣,男孩道歉的瞬間,讓她感到不高興。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她不喜這種毫無理由的道歉,也不喜歡別人的道歉。

事後的歉意一點用處也沒有,不如盡心盡力去彌補。口頭上的道歉,一點意思也沒有,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男孩的胸膛傳來溫暖的感覺,他的雙臂好似為她帶來強而有力的庇護。

這一瞬間,她迷惘了。

這種感覺好舒暢,讓她提不起力氣,懶洋洋的,就像寒冬的被窩一樣,讓人離不開。為了那一句“對不起”而浮出的怒氣,像是冬日的殘雪,一下子就被溫暖的太陽給融化,完全蒸發。戰鬥的緊張感,也在這一刻完全排除。

蒼眠月的傷勢雖重,卻還不至於無力支撐,然而她卻沒有重新站好,依然讓男孩扶著,就這樣依在他的胸膛。

季行雲憐惜地看著女孩,他的心在淌血,她是不放心他才會闖入戰局的,是他陷入困境的表現,才讓她以強勢的手段,以招換招的方式快速解決敵人。

“我要盡力維護她的安全,我不能再讓她因我而受到任何委屈與傷害。”季行雲在心中暗自立誓。

兩人目光含情,依偎在一起,目中再無他人,可是……現場卻還有人。

仙姿被一掌擊斃,仙波雖受重傷,卻還能戰鬥;藍非定咽喉被咬碎,眼見是活不成了,藍非凡中掌之際略微偏移,左肩骨雖被打碎,卻還有一手可用。

仙華功力亦屬非凡,雖被震開,但那一擊的力道是借力施為,仙華略微調息,並無大礙。

“季行雲,你沒死?好!那正好!今天讓你和她做個同命鴛鴦,讓你們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仙華尖銳的聲音打入季行雲與蒼眠月的兩人世界,將他們拉回現實。

仙華回氣之後,法印豔光激發而出,集中力量一擊,光彩如同拳頭寬的彩帶,帶來致命的色彩。

季行雲不情願地移動手臂,這個時候,他認為他的雙手應該用來嗬護天使女孩的,可是為了保護她免於外來的傷害,隻好將手移開,去阻擋外力的攻擊,他完全不加思索,好似認定絕對可以阻下豔光,不管這道豔光的威力有多麼強大。

真氣由手掌擠出,不同於過往,在這之前,真氣是由脈筋引導,由穴位引出,現在是由手掌直接迫出,由手上的細胞導出,直接由整麵手掌的肌膚上流出來。

一個凹麵鏡般的氣盾瞬間成形,豔光打在上麵,如同飛瀑落地,濺起無數的水花那樣,一道豔麗的光芒散化為無數細小的激光,散射開來,像是霓虹,又如同雷電閃光,驚豔動人。

季行雲與胸前的女孩依舊安安穩穩地依靠在一起,當爆炸聲再次轟響,男孩和女孩才回過神來。季行雲這才正視剩餘的敵人,客觀地分析當前的情況,然後對女孩說道:“你和白銀先離開吧。”蒼眠月不依的說:“不,還沒結束……”“沒關係,他們欠你的,我幫你討回來。”季行雲堅定有力的聲音,再次讓蒼眠月感到意外。

她仰頭望著男孩,這張臉成熟了,不隻是外表變成熟了,連內在也成長了。他的話如此充滿力道,他變成可以依靠的人了,而自己正靠在他身上……

想到這裏,蒼眠月原本蒼白無血色的臉,飄來一陣紅暈,特別顯著。

可是她不是習慣依賴別人的人,她向來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一切,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然而,當她要再開口時,心頭突然浮現行動前夕東方尋彩說過的話:“有時候別那麼堅強,別那麼獨立,依靠一下別人……”

“好吧……一切小心,我會在約定的地方等你。”蒼眠月坐上白銀的背,季行雲叮嚀道:“白銀,眠月就交給你,別讓她受到傷害。”女孩最忠誠的朋友卻不滿地瞪了季行雲一眼,好像在說不必你多言,也不想想是誰害她受傷的。“喔嗚……”

狼嚎一聲,音波衝擊,打開通路,白銀急奔卻不顛簸,安安穩穩地帶走女孩。“想逃!”仙華意圖阻止,卻被季行雲阻擋下來。仙華惡狠狠地看了季行雲一眼,咒道:“手下敗將,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活過來的,不過這次一定要讓你萬劫不複!”

季行雲卻沉穩地回應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請你別浪費我的時間。”

仙華發現,眼前的敵人變得更加危險了。

季行雲曾經在她掌心下掙紮過,曾經敗在她手下,也曾經帶給她驚訝。他的成長相當驚人,也曾展現過令人無法想象的力量。

“他是由地獄爬出來的複仇者嗎?”仙華不由得有這種想法。

他們曾經合力殺死過他,確確實實地將他殺死過一次,屍體由她與幾位同僚親手帶回都郡,交由精武院研究。

現在他卻再次出現,他確實是季行雲,臉孔是季行雲的臉孔,由真氣的特性來判斷,他也是季行雲。

當然,這個季行雲與他們合力殺死的季行雲不大一樣,看起來成熟多了。這一年半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活了過來,而且成長了。

最讓仙華不安的是精神層麵的成長。季行雲變得更加沉穩冷靜,那是看過死生、見過風浪後,才能有的態度。

還有他的自信,他是哪來的這種自信?

這不似裝腔作勢,仙華可以明確地感覺到,季行雲不把她還有餘下的兩位長老放在眼中,是他的實力,還是當前的情勢,讓他有這種自信?

以一敵三,就算仙波與藍非凡有傷在身,也非凡手,要同時應付三位高手圍攻,他怎能有這種自信?

況且季行雲現在的情況也不算好,他在與仙家二老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不少真氣,體內的真氣更呈現一種半空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怎麼還能表現出如此的信心?或者,這僅是空城計?

季行雲在激憤之後,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種全新的狀態。

真氣流入全身上下每個細胞之中,視覺、聽覺、觸覺都與真氣的知感結合,各種感官能力都提升到極限。

他可以由真氣的流動、能量的變化看到敵人的動作,也可以由雙眼直接看到真氣的流動,能量在變化運作;耳朵不但是聽到聲音,還聽到真氣在低鳴呢喃著;皮膚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能量與真氣的碰觸,可以查覺能量在撞擊、擠壓,還是輕拂而過。

而且,他感到力量湧現,所謂的力量不是指擁有強大的真氣,而是很單純地感覺擁有力量,一種很單純的力量。

仙波在他身上施用的迷流氣束,還緊緊地纏著,照理說,此刻想要移動身軀,必需多負擔一股力量,就像本來能快速奔跑的人,在跑步時腿上綁了鉛塊便舉步維艱一樣。可是,季行雲現在的動作,卻不像身上有任何束縛,衝向蒼眠月將她扶住時的動作,更是快得不可思議。

季行雲能有這種表現,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找到不受迷流影響的方式,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他的力氣突然暴增,力量強到不受迷流的影響。

仙華相信,季行雲是找到化解迷流的方式,畢竟人的力氣不可能突如其來的變強,就算以真氣輔助,那也是靠真氣在作用,是以真氣輔助,讓肌肉的潛能完全發揮。真氣就算使用再多,身軀所能釋放的力氣還是有個限度。

這時,仙波驚見姊姊仙姿的慘死,心中悲慟,雖受內傷,卻完全不顧,隻是不停催動法印迷流,使出迷流縛繭術。讓迷流的真氣束像包木乃伊那樣地包住季行雲,也像是蠶兒吐絲做繭那樣,以迷流氣束把季行雲一層又一層的包起來。

藍非凡雖失一臂,但這對他施用法印頓圓並無太大影響。況且他所擅長的作戰方式,也無需近身搏鬥,以法印頓圓支持,大可待在後方,避開近身戰。

藍非凡配合仙波,亦施用法印頓圓,造出不少藍色氣泡,在季行雲身旁飄蕩。

兩位長老都不適宜近身作戰,能與季行雲短兵相接的,就剩下仙華一人,不過,她也沒近身作戰的打算,僅向前站了幾步,讓仙波與藍非凡兩位長老待在後方。

仙華先施用法印銀羽刃翼,一對由無數氣刃構成的銀光羽翼由她身後展開,接著再次施用法印豔光,以豔光集中的破壞力,在迷流縛繭上打個洞穿過去,殺傷季行雲。

季行雲當然不可能乖乖地接招,運氣好的話,可以讓豔光在季行雲身上開幾個洞,再不濟事,也能逼迫季行雲盡全力掙脫迷流的束縛。

為了解開束縛,季行雲必然要施放大量的真氣,當他掙脫的那一刻,就是全力攻擊的瞬間。仙華與藍非凡都在等待季行雲突破迷流縛繭的那一刻,準備在那一瞬間,給予季行雲致命一擊。

在仙華他們眼中,季行雲如同被捆綁的羔羊,但是他雙瞳發散出來的,卻不似無助的羔羊。他動了,他當然不會乖乖地束手待宰。

季行雲避開豔光,迎向前去。

仙華跟著向前,刃翼舞動像是戰鬥天使的擁抱,以無數的真氣刀刃給予死亡的一擊,可是季行雲卻靈巧地避開。

同一時間,法印頓圓爆開了,藏在裏頭的種種力量跟著釋放出。一瞬間,許多的法印朝向季行雲攻去,就像有許多高手同時出招一樣。炫刃、烈槍、飛拳等等,種種招式往季行雲身上招呼。

然而,這些攻擊全部落空了。

藍非凡錯估季行雲的速度。他認為,季行雲掙脫迷流的束縛後,會一鼓作氣地衝離原地。當他被仙華阻擋之後,一定會氣空力盡,就算能夠避開仙華全力一擊,必然是狼狽地閃開,在他尚未回氣時,就是誅殺他的最好機會。

可季行雲沒有掙脫迷流,而是帶著迷流的縛繭在移動,動作卻不像帶著迷流,還比他之前更迅速、更敏捷。

季行雲如閃電般,衝到藍非凡身前。

“你!這……不可……呃……”驚訝的藍非凡話沒說完,就被季行雲一掌拍在丹田,給予重創。

藍非凡就是功力深厚,在這種情況之下,也沒辦法抵禦。況且季行雲並非以真氣攻擊,那一掌全然是剛勁,以體術給予強大的物理性連打,護身真氣能擋得下一定程度的物理衝擊,可主要還是用來防禦真氣的各種形式攻擊,季行雲的連打力道極強,不但打散了藍非凡的護身真氣,衝擊的力道更讓他肝腸寸斷……藍非凡雙目圓睜,如同見到鬼魅一般,倒下,氣絕,

似乎還不相信,自己竟會死在這裏。“這是怎麼回事?”仙華大驚。季行雲扯斷迷流的氣束,可是身上還被迷流給捆綁。“不可能……哪有這種事……”仙波也慌張起來。藍非凡的死亡,等於宣告三人的失敗。至於仙波為了以迷流困住季行雲,真氣已耗得七七八八,現在光是要擺出戰鬥的姿勢都很吃力了。蒼眠月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快速地損耗他的力氣,若不快點運氣自療,傷勢爆發,離死亦是不遠。

單論武藝,仙華雖能與季行雲一較高下,可她現下已然慌了心房,要阻止季行雲的行動,靠她一個人是不夠的。

季行雲解決藍非凡,他自己也非常驚訝。

蒼眠月受傷的激動心情,在她安然離開後,已然平穩下來,他本來隻想打傷藍非凡,畢竟對方看起來就是再活也沒幾年的老頭子,殺死這種老先生,季行雲可不覺得光榮。不過是他動傷蒼眠月,重重的教訓是不能免的。

出手已經有分寸了,但是力道之大,卻還是超出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