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暗淡下來,屋裏就更黑了,空氣中飄蕩著燒木柴的氣息,看來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可老太太還沒有回來,韓信又冷又餓的實在受不了了,“這山上山下的幾戶鄰居,怎麼說也應該有一家跟我沾親帶故吧,蹭他一頓又怎麼樣?”
還沒有下定決心,腿卻已經向外走了,硬著頭皮深一腳淺一腳的挨到一戶門前,裏麵閃著暗淡的燈影,從旁邊的窗戶望進去,一家人正圍坐在桌子旁吃飯。韓信伸伸舌頭,咽下一大口唾液,又稍微整了整衣服,覺著差不多了才去敲門。
“咚,咚咚!”
“誰啊?”屋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韓信有氣無力的回答了一句。
“到底是誰啊?”說話時已將門拉開,然後韓信就看見那婦女臉上表情連續變化,最後隻是呆呆的望著他。
既然來了也就沒有什麼好扭捏的,韓信輕咳了一聲說道:“阿姨,我~~~”
“阿姨?”
“大嬸。”
女人終於明白了韓信是在叫她,但她還是不習慣,糾正道:“你可從來不叫我,就是叫也應該叫嬸子吧。”
韓信聽了又有一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俺娘還沒有回來,我實在有些肚子餓了,嬸子能先給我一點吃的嗎?”這次他吸取了教訓,改用他們這個時代的稱呼了。
女人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當即說道:“好啊,狗兒進來一起吃吧。”她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韓信的臉。
韓信向屋裏瞅了瞅,桌上還有一個男人兩個小孩,一起向門口望著,他想了想道:“嬸子,不用了,你給俺隨便拿一點吧,俺帶回家去吃。”
那女人“哦”的一聲卻站在原地不動,還是裏麵一個小姑娘反應快,捧著兩個窩頭塞到韓信手上。
女人倒是挺熱情,又問道:“還有啥要幫忙的不?”
韓信想著自己屋裏那麼冷,要是生一堆火烤烤屋子一定會暖和不少,他想到了外出的老太太,主意更是打定了道:“那嬸子再把火柴借我用一下吧,我想在家裏生下火。”
“什麼火柴?說的是火石吧!狗兒,你今天怎麼了,跟平時可是大不一樣啊。”
韓信笑了笑,收好窩頭又接過小女孩遞過來的火石,見女人還在認真的打量自己,明白她還在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感到驚訝,頓了頓故意提高些聲音道:“嬸子,我先回去了。”
“哦”女人應了一聲,眼睛也從韓信身上移下來。
韓信又道了一聲謝離開了,他不喜歡那種想把自己看穿的眼神,所以轉過身後就沒有再回頭。
到了自己家門口發現老太太已經回來,正倚在門框上仰著脖子向外張望。韓信並沒有離開很大一會,八成是他前腳離開,老太太後腳就進了門。
韓信想著老太太雙目失明,而家中經過清理後擺設發生了變化會對老太太行動造成不便,便搶身上去輕聲問候:“娘你回來了啊。”
韓信想的一點也沒有錯,這老太太回到家後在桌子上撞了一下,又差一點被床絆倒,發現家裏被人做了很大的改動,再尋找韓信也沒有了蹤影,心裏著急又沒有辦法隻好來到門口守望。
老太太聽出是自己兒子的聲音,可是語氣與平時大不相同,她可能還從來沒有聽兒子跟她心平氣和的跟她說過話,更別說這種明顯帶有關心的語氣了。可她必定是韓信的母親,這中關心當然也受的起,雖然覺著奇怪,可嘴上還是忙著答應了:“哎,狗兒你還沒有吃飯吧,這裏有兩個高粱卷子,你先吃吧。”老太太先不問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倒是對兒子有沒有吃飯關心的緊。
韓信心中一熱,看著老太太幹枯瘦削的身體,眼眶一熱差一點落下淚來,碰上這樣任勞任怨的母親誰不感動?韓信情不自禁的扶住老人,將剛剛討來的尚帶著溫度的窩頭放在老人的手心,仍用低緩的語氣道:“娘,我已經吃過了,這是剛弄來的兩個窩頭,還熱著,娘在外麵一天累壞了吧,咱們回到屋裏坐下吃。”
老人不去接那窩頭,也不肯往屋中走,雖然眼睛裏看不出什麼表情,但韓信還能感覺出老人的懷疑。也許是當兒子的突然一下變這麼體貼當母親的也不能馬上接受吧,韓信耐心的解釋道:“娘,這的確是兒子在鄰居家借來的,您還是趁熱吃了吧。”他指著討飯的那戶人家,又想到老太太看不見,接道:“就是咱們下麵那棵大樹旁邊的人家。”
老人看上去更加不悅,她搖了搖頭:“許二兩口子素來看不起咱們娘倆,不要說你去,就是娘去了也休想在他們家討的一口飯吃。”說完竟又悲傷起來,“狗兒啊,你連騙娘都不會啊,咱們就是餓死也不能去偷啊,快把這兩個窩頭給人家送回去吧。”
韓信一時無語,他沒有想到在老太太眼中,自己的兒子是這樣的無能。雖然韓信知道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前身的,可心裏也老大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