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把襖展開,笑說:“燕子,屋裏暖和,試試合適不合適?看看比不比你媽做的好看。你媽手雖巧,可論買衣服的眼光,還是不比我呢。她那時剛過門時,衣服都是我挑著給她買的。”燕子聽了,笑說:“怪不得我見過的我媽的衣服都是那麼鮮亮好看呢。”她說著解了外套的扣子脫了棉襖。柳蘭忙拉開拉鏈,給燕子套了上去,又拉上拉鏈,連帽子也扶起來戴上了。燕子穿好自己低頭看了看,隻覺紅得耀眼,渾身覺得輕飄飄的,似乎並沒有多穿什麼衣服,可身上卻是暖融融的。柳蘭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笑說:“還好,我果然沒有看錯。”秋妮仰著臉看了,又笑說:“姐,你穿著可好看了,要是出去真要把雪照得發紅呢。”燕子聽了,笑說:“真是那樣的話,可就好了。”說罷,把帽子放了下來,理直了辮子。

幾人正在屋裏說笑,這時柱子竟進來了。他一見柳蘭燕子秋妮等都在屋裏,隻“嘿嘿”一笑,一團雪捏在手裏,兩手凍得發紅。柳蘭見他進來,帶氣地說:“不在外麵玩,回來做什麼,沒跟你爸一起嗎?”柱子聽問,一笑說:“太冷了,爸不帶我玩。”柳蘭見他手裏還握著雪,又訓道:“還說冷,還不快把雪扔了在火盆上烤烤手。”秋妮也忙說:“媽,哥天天都是這樣,他不怕冷。”燕子隻站著,什麼話也沒說。

這時柱子並不理會柳蘭的話,看燕子穿了大紅鴨絨襖,十分開心,手裏握著雪團,笑說:“媽,這是花媳婦,好看。”說完,未及柳蘭答話,他便湊上前,如鬧洞房一般,乘燕子不防,一把抓住她的領子,一把將手裏的雪團揉碎了就往裏塞。燕子躲之不及,柱子是近十八的大人,怎麼能掙得掉,一些碎雪順著滑下去,冰涼冰涼的,

柳蘭不曾想柱子會作出這樣的事,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啪啪”兩下打掉,又訓:“不懂禮的東西,這麼涼的雪能亂放嗎?”又忙給燕子扒弄脖子裏的雪,又拿毛巾擦。燕子低頭晃了幾下,大都掉了下來,對柳蘭說:“大媽,沒事了,雪捏得緊,都掉下來了,還沒化呢。”秋妮在旁沒好氣地說:“哥還往我領子裏邊塞兩回呢,可涼了。”柳蘭苦笑一下,又說:“他大概找不著人玩閑夠了吧,等我把他趕出去才好呢。”

柳蘭的這句話剛落,便有田文氏和桂花到了門口。田文氏是來給柱子送草木灰裏剛扒出來的熱紅薯,而桂花便說借大民的膠鞋讓三民清理糞池。她倆一見人都在秋妮的書房,便自然都進了來。柳蘭一見田文氏進了,便問:“媽,又給柱子烤紅薯了嗎?他早上吃的可好了。”田文氏見屋裏情景不同往日,也不直答柳蘭的話,隻笑問:“今兒人在這裏這麼齊呀?柱子是剛回來的嗎?”柳蘭隻答:“媽,他剛回來,正在這屋裏鬧呢,捏了一團雪,屋裏弄的到處都是的。”桂花見燕子穿了新鴨絨襖,明知是柳蘭買的,可還是笑問:“吆,樹根的大千金今兒穿的真漂亮了,我趕集看整個大街都沒穿這樣的。”燕子隻一笑,並沒答話。柳蘭笑說:“是我昨兒剛買的,天天來這教小妮寫字,剛才柱子鬧,可不是就看著穿的好看?”田文氏見了,也笑說:“恩,別看我老眼不中使了,看這衣服還是並不走眼的,挺好看。柱子用雪把它弄髒了吧,用毛巾蘸水擦了就行了,這料子雨雪都不漏。”桂花也笑說:“大嫂買東西,圖的就是顏色料子好。”柳蘭又笑說:“我看也不差。”

田文氏把烤紅薯給了柱子,叫他外麵去吃,又對燕子說:“以後多防著他就好,最好鬧的,也沒太壞意思。”燕子這才一笑應道:“鬧著玩,不要緊。”秋妮笑說:“哥剛才說是要鬧新娘子的。”說的屋裏人都是一笑。燕子也勉強笑了一下,卻再沒說話。

幾人說笑一會,田文氏見柱子吃完了烤紅薯,便說不耽誤秋妮寫字,放心地回後院去了。桂花也向柳蘭說了來意,借了膠鞋去了。柱子還要把手上的紅薯灰進屋抹給燕子時,被柳蘭兩眼瞪了出來。

燕子見她們回了,便說換下衣服也要回了。柳蘭說:“這樣穿著不是剛好?換它幹嘛?”燕子笑說:“我媽還沒見呢,這樣回去她難認出來呢,拿回去叫她看看再穿。”柳蘭又笑說:“理她呢,新衣服不穿捂著不成?”燕子聽了,還是把鴨絨襖脫了,穿上自己的棉襖。秋妮見了,笑說:“姐,這下你都不耀眼了。”柳蘭把襖疊了,裝在塑料袋裏,又說:“也好,先讓你媽看看,就是她說不好也要穿,你媽的眼光都老土了。我買的衣服,眼光好的人見了都說好。”燕子接了袋子,又背上書包,說:“大媽買的多,見到好看的能挑出來。我媽都是做的多。”柳蘭還要說時,隻見大民到了門口,手裏雖沒雪,可都是凍得發紅。他見燕子背著書包,手裏還提著一個袋子,便問柳蘭:“她,手裏東西?”柳蘭隻應:“是丫頭的書,快過年了,要帶回家了。”她說著,向燕子使了個眼色,叫快出屋。燕子明白,出了門,隻說了句“大媽,我回了”,便出了院子。秋妮一起跟了出來,隻對柳蘭說:“媽,燕子姐的比我的那個還好看呢。”柳蘭沒好氣地應一聲“你有的都不好看”。大民向外望了望燕子走遠了,這才回屋去了。柳蘭仍接著打掃起了中堂。

燕子提著鴨絨襖進了院子。雙紅正在西屋裏忙過歇著,一見燕子回來背著書包又提著袋子,便問:“哪來的一個塑料袋子?”燕子進屋把書包摘下,這才說:“是大媽給我買的一件襖。”雙紅一聽,忙接過袋子,把襖掏了出來,果然一件鮮豔的鴨絨襖。她在鎮上辦年貨時在一家店裏見過,卻沒進去問價錢,這時竟被燕子從柳蘭家裏提了回來,於是又問:“那麼貴的東西怎麼能隨便要人家的?”燕子聽了,埋怨似地說:“是大媽為我生日買的,幾年了我生日都沒有過,大媽都記得,你都忘了。”雙紅聽了這,才一笑說:“不是媽忘了,是快到過年了,吃的用的都多,又不屈你什麼,跟過生日有什麼兩樣?既是她為你買的,你就要了吧,想穿就換了,這東西不耐髒,小心碰到灰了。”她說了,把襖放到床上,出了屋。燕子這時並不急著換了,出屋幫雙紅忙了一會,又把樹根劈的柴分大小碼在了廚房裏。

正午,雙紅把裏外都收拾停當,才動手做飯了。飯時樹根也知了柳蘭給燕子買襖的事,雙紅沒說,他也就沒提。小根心裏犯癢,可也說不出什麼。一家人忙著備年,雖要忙很多事,卻難有一件需詳說細述的。

柳蘭給燕子買個大紅鴨絨襖,村裏凡是有眼的婆子媳婦見了雙紅都說那是最好的。雙紅每次都笑著應下了,可心底終究不能坦然,到底在臘月二十這天冒著小雪去了鎮上,冒著膽子問了那鴨絨襖的價,竟達六十六不還價的。她一個街逛過,都沒有能看得上眼且價錢合理的,到底最後買了一條十塊的羊毛褲回來給秋妮送了去才罷。

又伴著連年的風雪,除夕過了,大年初一,雙紅安排燕子小根到各個嬸子大媽家拜年,尤其柳蘭和她的堂妯娌是不能落的;而她自己則到年歲較長的如田文氏田二嬸星華媽白大嬸等幾家拜了,又到小田莊玉敏家裏拜了。大年初二,因樹根的一個名分舅舅也在幾年前死了,之後再也不用去了,因此這天隻有雙紅帶了小根去了何家灣;初三這天,大丫二丫的孩子都到甜水溝來,雙紅老早備了幾個菜待了。初五,雙紅去了小田莊的玉敏家,二人情同母女,說了許多心底的話,自不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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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