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點將台上看了一會校場中的操練,我突然想起一個大問題,便問眾司馬道:“咱們禁軍出宮時可是騎兵,宮內不許騎馬馳馬,眼下校場中軍士們都在當步兵徒步操練,那禁軍軍士們的馬上功夫和騎射可都怎麼練呢?”
的確,既然宮中不許騎馬馳馬,而出了宮護駕巡遊時禁軍又是騎兵,那平時禁軍的馬上功夫和騎射又怎麼訓練呢?
我一時迷惑不已。
被我這麼一問,在場的禁軍眾司馬聽了俱都一愣,一時間臉上表情個個看上去都頗不自然起來,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隻見台上眾司馬忸怩了半晌,最後還是龍郤清了清嗓子躬身回道:
“回大人,說來慚愧,由於宮內不許騎馬馳馬,咱們禁軍平時操練馬上功夫,隻好去借大將軍麾下虎豹騎城西大校場來操練的。”
“禁軍和虎豹騎合用城西虎豹騎的大校場?,那樣禁軍和虎豹騎出操訓練豈不是會互相衝突麼?”我疑惑的問道,卻不由想起城西虎豹騎大校場論起麵積當真是不小。
我話音剛落,小胡子司馬已搶著答道:“每逢雙日下午的未時和申時,虎豹騎的大校場向我們禁軍開放兩個時辰。”
我眉頭一皺,心想,隔天才能練,還是在下午,每次還隻能有兩個時辰,這樣訓練的效果肯定沒有每日早上操練來的好呀,這也太委屈禁軍了吧?怎麼會是這樣?!
黑臉大胡子司馬小聲嘟囔道:“隔天、下午、兩個時辰,這點時間能練什麼?能練出些什麼?我看咱們禁軍都快成名副其實的步兵了!”
左邊一個身形較瘦麵色白淨的司馬此前一直未說話,此刻聞言卻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虎豹騎和羽林軍都是大將軍府麾下直轄,而咱們禁軍一直以來卻是自成一係不屬大將軍府管轄,所以現如今大將軍府肯讓禁軍每逢雙日下午使用兩個時辰的城西大校場,已算很網開一麵了。”
原來這禁軍不屬於大將軍府管轄,我恍然大悟,難怪虎豹騎這校場借的不是十分痛快了。可是回頭一想,又覺得納悶,便道:“難道朝中就沒人替禁軍說說?這宮中不許馳馬的規矩就不能取消麼?禁軍放著宮城內自己的校場不許騎馬操練,反而要隔日出去借虎豹騎的校場來操練,這實在太不方便了!”
眾司馬聞言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一絲苦笑,這一刻台下校場中軍士們的操練聲不絕於耳,校場東端的軍士們射箭時的弓箭離弦中靶之聲亦不斷傳來,而台上眾司馬卻都一臉苦笑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那龍郤龍司馬開口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宮城中不許騎馬馳馬的規矩由來已久,我輩豈敢輕言取消……”說罷欲言又止。
另一個留著三撇胡子長一張麻臉的司馬終於按耐不住,粗聲大氣道:“大人豈不知,當年就是因為弟兄們沒有地方操練馬上功夫,蹇統領上本奏請取消宮中不能騎馬的禁令亦未得獲準,後來某天臨時和虎豹騎商借校場又蒙對方刁難,蹇統領便帶弟兄們去城外北郊操練騎術和馬上功夫。不料卻被小人參了一本,說甚麼“未得聖旨,借操演之名擅自調動禁軍主力遠離京城,意欲圖謀不軌”,結果蹇統領差點就此抄家滅族……”
“竟有此事?!抄家滅族?!蹇統領?哪個蹇統領?”我心頭巨震,失聲道,同時大惑不解,心中暗忖,蹇統領,我暈,難道蹇碩竟曾是禁軍統領不成?
小胡子司馬語氣恭敬低聲道:“咱們禁軍當日的統領便是早先的中常侍,如今的小黃門蹇碩蹇大人!”
我倒,蹇碩竟是當年的禁軍統領!這消息太出乎意料了,我一時愣在當場!
龍郤疑惑的看了我半天,輕聲道:“大人竟不知道?蹇碩蹇大人乃當年虎豹騎第一勇將,初次入宮覲見聖上時亦如大人今日般年紀,當年聖上見蹇碩英雄年少,一表人才,談吐不凡,不由龍顏大悅,大殿之上當時便將蹇碩提升為禁軍統領……”
我目瞪口呆,蹇碩初進宮時竟然做的是禁軍統領?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賽鷹聽說當年蹇大人為了伺候聖上,自願進宮那個……那個做了宦官,此後才得聖上寵幸升為中常侍的麼?怎麼蹇大人竟是先做了禁軍統領?”
我隱隱覺得什麼事情似乎不是太對頭,想那蹇碩十六歲虎豹騎揚名,進宮麵聖,一躍而為禁軍統領,此後又莫名其妙的自願淨身進宮伺候聖上且做了中常侍,而今日賽鷹我亦是十六歲虎豹騎揚名,被趙忠舉薦為禁軍統領,進宮……二人的成長道路太過相似了,難道日後我竟也去當宦官不成?這還了得?萬萬不成,大好人生還未享受,家未成,業未立,焉能做那什麼整天低聲下氣伺候人的宦官?!萬萬不成!絕對不成,門都沒有!
但是,萬一聖上有旨~~~那可怎生是好?一想到這裏,我不由暗自心驚,頓覺六神無主。
初春早晨的空氣凜冽而寒冷,此刻我的身上卻冷汗淋漓,做宦官?俺可萬萬不幹!刀架在脖上也休想我答應!成家立業,傳種接代,賽家數代單傳,哪能在我手上給絕了後呀?!絕對不幹!我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