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校場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二月二十二
卯時過半
究竟是何方高人，居然能把軍中最簡單最基本的出操跑圈，給設計成包含了一般行軍、強行軍、行軍中的體力恢複調整、長途行軍這樣一套看似簡單卻玄妙之極的綜合行軍能力訓練，究竟是誰，居然會想到這樣來調教和訓練禁軍，我的心中充滿了敬仰和好奇。
見我若有所思的樣子，龍郤便又接著道：“啟稟大人，咱們禁軍早操，按慣例一般先點卯，然後繞校場跑圈，八圈跑完，便開始分隊操練，弓弩手練習射箭，長戟手練習戟法、刀法和盾牌，最後是合練陣型和隊列。”
我聽了不由點了點頭，放眼向校場中望去，見校場東端接近宮城外牆的一邊果然早已豎起幾十個一人高的圓形箭靶，心中一動，便問道：“弓弩手練習射箭自然是射遠處牆根的箭靶了，怎麼禁軍看似沒有單獨的刀牌手？長戟手卻如何同時練習戟法、刀法還有盾牌呢？”
聽我如此一問，龍郤沉吟了一下尚未來得及回答，右邊中間那個留著一瞥小胡子的司馬已搶先跨出一步，躬身恭敬答道：“回稟大人，大人有所不知，咱們禁軍的刀牌手和長戟手亦是合二為一的，除了弓弩手是腰挎環首刀，手舉輕弩，背負弓箭之外，其餘軍士俱都是左手持盾牌，右手持長戟，腰挎環首刀的。”
龍郤看了那小胡子司馬一眼，接著笑著對我道：“回稟大人，咱們禁軍長戟手日常操練時，一般分兩階段進行，第一階段是全體俱左手盾牌，右手長戟，一起演練密集陣型下的集體攻防，第二階段是每隊長戟手分兩小隊進行對練，一小隊把盾牌背在身後，雙手持長戟，成為長戟手，另一小隊則左手盾牌， 右手環首刀，成為刀牌手，然後兩個小隊進行長戟對刀牌的單兵攻防操練，最後再互相交換，從而達到同時演練戟法、刀法和盾牌的效果。”
龍郤關於長戟手的一番話，直聽得我目瞪口呆，沒想到這禁軍的兵種建製規格竟似處處與眾不同，不但弓箭手和弩手合二為一成為弓弩手，連長戟手和刀牌手竟也是合二為一的。而且在需要的時候盾牌居然能背在身上從而騰出雙手持戟？
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震驚之餘的我猶疑的問道：“把盾牌背在背上？這手持的盾牌怎麼能背在背上呢？而且盾牌份量不輕，背在背上豈不是太過累贅大大影響戰士行動時的靈活性？”
見我如此吃驚的樣子，龍郤和身邊幾個司馬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先前那黑臉大胡子司馬忍住笑躬身答道：“回稟大人，大人有所不知，咱們禁軍的盾牌亦是特別改製的，雖然在宮裏的時候禁軍主要當步兵使，可平時護駕出宮巡遊或執行公務的時候，咱們禁軍可都是騎兵，為了在馬上行動方便，禁軍的盾牌是按照騎兵使用的規格製作的，比普通的步兵盾牌要更小更輕一些，雖然盾牌外麵都是蒙牛皮塗漆，但步兵盾牌裏麵一般用的是份量較重的紫檀木架，而我們禁軍盾牌裏麵的架子卻是用日曬油浸的紫藤編製的，更輕更薄，而韌性和防護力都更強。”
黑臉大胡子司馬一口氣說到這裏，略停了一下，接著道：“此外咱們禁軍盾牌裏邊的握手套環上專門設計了牛筋束紮的卡座，配合禁軍甲胄背部特別設計的套環，軍士們單手反握盾牌，就能很方便的將盾牌掛到自己背後鐵甲的套環中卡住。”
聽了黑臉大胡子司馬的解釋，大為吃驚之餘我頓悟，將盾牌背負在身後，既騰出了雙手便於持戟戰鬥，同時背上的盾牌亦大幅度加強了戰士周身防護中最薄弱的背後防護，居然有人能想到對盾牌和盾牌的使用進行這樣的改造，簡直太神奇了。
絕對鬼斧神工的設計，絕對匪夷所思的設計，絕對奇思妙想的設計，這人的智慧之高簡直是我聞所未聞前所未見，這人究竟是誰呢？
一時間我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甚至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頑童，機緣巧合之下做了虎豹騎司馬又躍升為五官中郎將、禁軍統領，自己的自信或者驕傲有意無意中已然膨脹起來，今天在禁軍早操上的所見所聞卻使自己感覺進入了一個陌生神秘卻又充滿了智慧的世界，大開眼界之餘，感覺自己先前的所謂經驗所謂智慧所謂天賦所謂實力，此刻和那高人的超絕智慧相比簡直就不值一提……
在迫切想知道那高人是誰的同時，我隱約感覺到一絲自愧不如的沮喪……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校場中的跑圈的四路禁軍縱隊已跑完了八圈，在第七圈開始高速行進的時候，整個隊伍的末尾稍許有些鬆散，有個別幾個軍士似乎漸漸落在了後邊，但是在第八圈全軍便步走的時候，那些掉隊的軍士已全數趕上了自己的方陣，所以當整個隊伍走完第八圈回到點將台前時，隊列依然嚴整無比，給人威武之師的感覺。
見八個禁軍方陣再次整齊的排列在點將台前，龍郤龍司馬再次探詢看了我一眼，我笑著點了點頭，龍郤便又大步上前站到點將台中央前方，將手中令旗一揮，朗聲道：
“奉統領大人將令，禁軍操練繼續依慣例進行，分隊操練開始～”
龍郤一聲令下，台下的方陣隊伍頓時再次動了起來，隻見前排的持戟軍士果真如先前所說，左手持盾，右手持戟，開始列隊進行密集方陣的攻防演練，校場中頓時喊殺聲陣陣，而後排弓弩手則自動列隊轉向校場東端箭靶處進行射箭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