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棋禪風雲際會(1 / 2)

我的師父與師姑乘船自揚州出發,到了東都洛陽。

洛陽城與揚州相比又是一番景象。那維揚之地自古為商埠,“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二十四橋,玉人吹xiao,是有名的風月繁華之地。

洛陽卻是帝王氣象十足的東都,北依邙山,南望龍門東嶺,伊洛二水在城南流過,是中州形勝之地。

我那頭次出遠門的師父和師姑登上了邙山,站在山峰之巔,眺望遠方的中州大地,黃河如帶,浩蕩北去。洛陽東都宮闕巍峨,城牆高築,林木掩映,街衢寬闊,其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片紅塵景象。

後來,他們結伴在城中遊玩,卻見市肆繁鬧,百物俱足。來自四方的行商坐賈雲集於此,走南闖北的江湖藝人表演著雜耍、武技、歌舞,王九真讚歎:“到底是天子的陪都,好熱鬧啊!”

而洛陽城的寺院、道觀眾多,規模宏偉,氣象莊嚴。而白馬寺尤為寺廟之冠冕,始建於東漢永平十一年,被尊為中華佛教的“釋源”、“祖庭”,素有“中土第一古刹”之稱。據說是東漢高僧西赴天竺取經,由白馬馱經而返,故建此寺名為“白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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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的師父過忘憂與師姑王九真來到白馬寺,卻正值一位老法師在此傳經頌道,滿寺僧俗弟子席地而座,靜候大師布經。那時,師父師姑站在一棵百年老槐樹下,好奇地等那法師升座。

據寺院僧人雲,此老法師大有來曆,法名慧能,禪宗六祖傳人,曹溪禪的創始人,思慮精深,悟法透徹,乃罕見的高僧。

少頃,那慧能大師身披磨衲袈裟,兩手合十,步蓮壇,升高座,看去精神矍鑠,法相清臒。令人頓感祥光籠罩,靈台清明。

“諸位善知識(信眾),慧能初來,眾多不識。慧能幼時,父亡母孤,艱辛貧乏,於市賣柴,不曾識字。

一日忽有一客讀>,慧能一聞,心明便悟,後拜黃梅馮墓山五祖弘忍為師。

一日,五祖曰:‘汝等自取本性般若之知,各作一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代。’

時上座神秀有意,夜至三更,不令人見,作偈帖於南廊壁上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五祖見之,曰:‘汝作此偈,隻到門前,尚未得入。須入得門,見自本性。汝且去,一兩日來思惟,更作一偈來呈吾。’

慧能聞之,亦作一偈於壁上:‘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台,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又一偈作:‘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五祖夜至三更喚慧能至堂內,傳吾衣法曰:‘汝為六代祖。衣將為信稟,代代相傳;法以心傳心,當令自悟。’慧能由是南去。

諸位善知識,世人性本清淨,如是諸法在自性中,如天常青,日月常明;為浮雲覆蓋,上明下暗。入吾禪門,當令自性清淨顯現於世,如遇風吹雲散,上下俱明,萬象皆現。世人性常浮遊,如彼雲天!

是故,當年靈山****,我佛如來拈花示眾,眾僧皆惑,而獨有摩訶迦葉破顏微笑。故如來道:‘吾有正法眼藏,涅般妙心,實相無相,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老法師舌綻蓮花,眾“善知識”納頭稱善,連呼佛號“阿彌陀佛”。

師父過忘憂在那一刻忽而心有所動,慧根開始綻芽!

王九真不喜佛道,卻也為那一刻森嚴羅列的佛禪氣象所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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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大師講畢,一時壇上靜寂無聲。

不料忽有小沙彌來報,北宗神秀前來聽經。

一時壇下眾僧俗弟子人頭聳動。

原來自有唐以來,佛教各派分化明顯,有“北義南禪”之說。大唐開元初年,佛教禪宗一派分為南北兩宗,北方佛教僧眾重講經坐禪,躬身修行,明理漸悟,坐禪苦修;而南宗重頓悟,主自性清淨,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拘文字相,也不太重視成天坐禪苦修,而是注重見性頓悟,所謂識得自性便成佛,主張人皆可成佛。南北宗誰是達摩傳教的正宗引起激烈爭辯,朝野為之側目。

而此時的長安、洛陽成為兩派交鋒之地。慧能與神秀這兩位南北教派領袖竟然在此正麵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