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黃衫少女直直的想著心中所愛奔去,她怕腳步太慢,因為太慢就會少接近他一會。

她又怕腳步太快,因為會加快離別的到來。

近了,公子越來越近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此時站在那裏,等著她一點點接近。

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任由它們被風幹。

一把撲到顧惜朝懷裏,感受顧惜朝身上熟悉的草藥香氣,緊緊閉上眼睛貪婪的吸氣。

除卻上次久別重逢,這是念晴第一次主動抱住顧惜朝,頭深深埋進顧惜朝懷裏,感受他安撫的輕拍有些輕顫的脊背。

公子雖然很瘦,可是卻足以讓人放心去依靠。

久久的,念晴抬起頭,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哀哀戚戚看著顧惜朝,回憶如煙,渺渺浮現。

“想必這就是宋高宗當年遊西湖時讚不絕口的宋嫂魚羹了,自打高宗讚後,這道菜就被神化了,而且手藝失傳多年,早已沒有人能做出正宗的味道了。”

“那公子覺得念晴做的可正宗?”

“念晴,你猜是我的小斧快,還是他們跑得快?”

“小斧一出,即便幾裏之外也能轉瞬間連取數人性命。”

以為經曆了太多,時間太久,以前說過的話都會忘記,可望著眼前即將離別的人,才知道有些事永遠也無法被時間掩埋。

還是不要忘記罷,因為,今後隻剩下回憶了。

“念晴,保重。”

念晴,你不會知道,我已視你如親人,就像鎖憶一樣。

你要平安,這裏,也許很快就有一場血雨腥風,我早已自顧不暇。

不要怪我安排你的終身,也許你會不幸福,但是你會平安一生。

隻有在坎坷中前進、在荊棘中艱難行走的人才會懂得,平安,是多重要。

你……要平安。

可是,顧惜朝,你知道嗎……念晴如果離開就,就如同人失去靈魂,平安,又有何用?

和著滿地的風沙,三萬人馬漸漸淡出視線,直到消失不見,顧惜朝才離去。

大帳之內燈火通明,顧惜朝親自煎了一碗藥,坐在蹋邊,捧著晚晴留下的那本書,又呆呆的注視。

晚晴離開後,除了戰事,平日來最大的愛好,就是對著這本書發呆。

直到外麵一聲‘報’才把顧惜朝從回憶裏拉回來。

“稟將軍,已經辦好了,鎖憶姑娘正在朝相反的方向追你。”

“記得暗中保護她,那人對她很忌憚……”想了想,又道:“算了,還是敲暈了送到穆鳩平那裏,放到戚少商身邊我才放心。”

顧惜朝啊顧惜朝,何時起,你也會牽掛別人了,隻是不知道還能惦念多久。

更不知何時起,跟戚少商生死仇敵的關係變成今日這樣互相幫助和信賴了,時間果然是最好的解藥,無論疤痕多深,都能慢慢治愈。

剛剛安排好一切,又收到趙禥密信。

顧惜朝攥緊密信,手微微有些抖,卻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顧惜朝,一切安排妥當,明日便是那烏龜的死期。”

顧惜朝明白一個人若太情緒化,很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此時即便是內心興奮不已,卻不肯表露半分。

賈似道,我們的帳終於可以好好的算一算了。

無論如何,這兩年間的,乃至從前的,我一筆也不會少要,你就連本帶利還回來吧。

按照趙禥密信所提的地點,顧惜朝帶著幾千人馬終於在日落前趕到。

剛一到,顧惜朝就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安靜的可怕,隱隱還有血腥味。

就近尋找蛛絲馬跡,發現一棵樹下有拖拽的痕跡,沿著痕跡顧惜朝帶著一行人朝裏麵走去。

直到走過林子,來到河邊,那痕跡才消失。

顧惜朝心覺不對,卻一時摸不到頭緒,遂立即吩咐屬下去河裏搜。

不待一盞茶,遠遠兩名護衛抬著一個屍體上了岸。

“將軍,有一具屍首。”

顧惜朝忙上前,人應該沒死多久,又是死後被扔進河裏,所以沒有太多腫脹,還可見本來的身形。

隱約看著眼熟,待看到臉,顧惜朝突然覺得口間腥甜,沒有任何預兆一口吐了出來。

你竟然就這麼死了?我還沒有動手你竟然死了!

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就像小孩子特別想要街邊賣的糖人,整天吵嚷著要買,母親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直到有一天終於費盡心思得到糖人卻掉在地上,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舔上一口。

機關算盡,甚至豁出去這條命做賭注,隻為親手殺了他報仇。沒想到賭注都下了,卻落得這連贏得機會都不給的結局。

不遠處,一個人攙扶著另外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諂媚笑道:“果然賈似道的暴斃對他來說打擊很大!少爺真是神機妙算”聲音尖細,讓人聽著一陣詭異。

那一臉慘色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病態,唯獨一雙眼睛精光外露,高深莫測。

“還遠遠不夠,真正能殺的了他的,不是賈似道……也不是朕,而是他自己。”

顧惜朝腳步虛浮,看著賈似道就躺在自己腳下,對自己再也形不成任何威脅,也不能夠當著他的麵問一問當年的事,母親和爹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能導致她寧可淪落紅塵,也不肯回到父親身邊呢?而這些事唯一能求證的人,此時毫無聲息。給不了他答案。

噗,顧惜朝又吐了一口血,隻能在屬下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回營地。

而叢林裏隱蔽的男人笑的更是得意。

“小喜子,扶朕上馬車。是時候,跟顧惜朝見麵了。”

顧惜朝人還沒有進大帳,就聽到通報。

“顧將軍,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顧惜朝匆忙就要行禮,卻被對方以目光阻止。

顧惜朝的大帳彌漫著草藥味兒,來人一進來就感到一陣不適,雖然他也經常吃藥,卻沒有聞到過味道這麼澀的。

左右隻有那人和隨從,顧惜朝突然單膝跪地,俯首道:“從一品驃騎將軍顧惜朝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語氣不卑不吭

對方看到顧惜朝毫無血色的臉和憔悴的模樣,心裏十分滿意。

嘴上卻道:“快快輕騎,顧將軍這一路抗蒙定是費盡了心思,你這麵色太差了,該好好補一補身體了。待回京朕一定要找最好的太醫給你診治。”

沒錯,這人正是當今皇上,趙禥。

兩個人整整聊了兩個時辰,顧惜朝交代了戰況,和一些大概過程,皇上也念叨在京中跟賈似道鬥法,各有輸贏,最後,賈似道還是落到自己手裏。說道這裏趙禥看著顧惜朝笑道:“能親手殺死賈似道真是大快人心,可惜他卻死不瞑目,說非要見你不可。朕想,將軍原就辛苦,沒有遂了他的心願,殺了他不過癮,朕還把他扔進河裏喂魚,哈哈,將軍,你說好笑吧。”

“皇上說好笑,自然好笑。”

話未說完,顧惜朝突然又哇的吐了一口血,趙禥忙叫小喜子遞給顧惜朝一粒藥丸:“這個藥丸止血清咳,朕常吃。”顧惜朝接過的速度很慢,趙禥一見,也要了一顆服下,顧惜朝笑笑,服了下去。

兩人又聊到深夜趙禥方離去,臨了對顧惜朝說:“朕此番前來是助你殺賈似道,沒想到竟然得意親手手刃這奸人,如今大事已成,朕要盡快回京整頓一番,將軍,不如你跟朕一同回京如何?”

顧惜朝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客套而已,遂道:“臣近來殺人太多,滿手血腥,煞氣太重,於皇上同行恐有晦氣。”

“如此也好,朕人少回去也方便,跟著大軍到底還是太紮眼。”

次日顧惜朝正要拜別趙禥時,趙禥突然接到一封密報告,原本平坦的眉心緊鎖。

“豈有此理!”

顧惜朝不知道趙禥又玩什麼花招,隻好沉默。

“有個叫敖敦的女子竟然帶著兩萬多人神不知鬼不曉進了大宋,此時正在十裏外,悄然朝這邊趕來。她對忽必烈還真是夫妻情深啊!”

顧惜朝皺眉不語。

趙禥見顧惜朝不接話,有些悻然,遂又道“惜朝,這女人也隻有你可以收複,不然,你就再去會一會她如何?”

君命如山,何況,敖敦跟自己也有血海深仇,隻是沒想過要現在去報,但君命不可違“臣遵旨”。

趙禥揚眉笑了笑,蒼白的臉上多了絲血色。拍了拍顧惜朝的肩,說道:“顧惜朝,朕還等著你凱旋回京,此番必要大獲全勝,不可讓朕失望。”

“臣幾時讓皇上失望過。”雖是笑言,可顧惜朝滿身的自豪感顯而易見,趙禥自無異議:“隻是你要記得,你必要忠君愛國,切不可做出任何對不起我大宋的事情來,否則……否則無論你立過多少戰功朕也決不手軟。”

顧惜朝笑笑,不置可否。

他深知此番前去定是趙禥設的圈套,可君命不可違這點他身為臣子如何不明白,況且趙禥既鐵了心要害自己,即便不去結果也是一樣的,他想要殺誰,自然會有一百個理由讓你不得不死。好在戚少商在信裏暗示他,言趙禥突然讓他火速前往邊關防止遼國來犯,可邊境本已有重兵把守,他未必非要前去,可皇上的聖諭又不得不從。

戚少商隱隱感覺不對,所以給顧惜朝寫信示警。

“顧惜朝,你,保重。”保重,活著走完朕為你布置好的每一步,我就在不遠處看著你,看著連戰神都打不敗的你,如何敗在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的手下,看著你如何聰明一世,最後落得個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場。

顧惜朝,休怪朕無情。

狂妄是我欣賞你的地方,聰明更是讓我十分佩服,可惜你立功無數,百姓對你擁戴過勝。

這大宋的江山是我趙家的,這全民的愛戴,也是屬於我趙家的。

你曾逼宮弑君,原因與否無所謂,可你的做法卻是這朝堂上最大的忌諱。

這兩個原因,朕無論如何也留你不得。

若要怪,就怪你自己罷。

“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顧惜朝欲前去相送,趙禥言他虛弱至極,命他回帳中休息。

周圍兵將不知內情,均心道皇上對將軍真是看重,不禁隱隱得意。

剛被扶進大帳,虛弱不堪的顧惜朝頓時脫了力,也許覺的過於狼狽,不喜被屬下看到,遂擺了擺手,幾個屬下均老老實實退下。

大帳頓時清靜了許多,而原本坐在椅子上虛弱無力的顧惜朝卻頓時變了個人一般,穩穩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又吐出一大口鮮血,擦了擦嘴角,沒有絲毫不適感。

顧惜朝掀開帳簾一角看著趙禥的馬車漸遠,冷笑出聲:“我顧惜朝掙紮在這俗世間二十餘年,經曆過的打擊痛苦要用頭發方能數得清楚,你以為賈似道的死真能令我瓦解嗎……爹娘已死,曾經的事到底如何早已不再重要,我顧惜朝從不為已過去的事情傷神,泉下父母已團聚,隻願他們生生世世都不用分開了。而……顧惜朝這條殘命更不是留著被氣死的。”

吩咐一番,顧惜朝的大軍又開始整裝上路,這次不是麵臨千軍萬馬戰無不勝的蒙軍,而是潛入大宋的少量蒙人,所以全軍並無多少緊張感。

顧惜朝卻深深明白接下來要麵對的,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即便有戚少商示警在先,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任他聰明絕頂,此刻也猜不透趙禥打算怎麼做,不知如何做,卻又如何防?

這方顧惜朝全軍前進,那方敖敦卻秘密見了一個人,足一個時辰,敖敦才送了那人的離開。直到那人離開,敖敦突然道:“要上鉤了,吩咐下去,都給我做好準備,一會若誰出了錯,我扭了他腦袋。”

“顧惜朝,多日不見,我還真有些想你了,可惜我還是會對你狠得下心。”

遠在宋遼邊境的戚少商正在和穆鳩平商議如何脫身,趕來支援顧惜朝,還沒待商議出個方法,突然接到加急快報,原來遼國竟有大量人馬壓境,戰事告急,戚少商沒有任何猶豫,披上戰甲帶著人馬前去廝殺。

連戰整整半日,戚少商憑借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勢如破竹的迅猛終於暫時穩定了戰事,對方退步百裏,戚少商這才有時間喘口氣。

急急吩咐穆鳩平帶些人馬前去支援,但是二人都保守這個秘密,不讓念晴知道,以免她不顧勸阻去送死。

穆鳩平剛開始堅持要留下來幫戚少商,經過戚少商一番分析,此時皇帝意在顧惜朝,對於這邊隻是想拖住而已,並無殺意,穆鳩平這才正裝出發。

可惜,穆鳩平走出還不到十裏,就接到皇上的聖旨,說穆鳩平等幾位將領立下無數戰功,加了封賞,另命其幾個部下將領必要協助戚少商趕走遼兵,否則不得離開邊境。

當戚少商看著穆鳩平垂頭喪氣帶著人馬回來時,原本抱著的希望頓時全部落空,看來皇上勢在必行,而且都已部署完好,顧惜朝原本就撥了三萬人來,示意自己可能遭遇風險,必要時候希望戚少商能夠出手相助,可惜千算萬算,都忘記一個不爭的事實。

趙禥是皇帝,皇帝說的話是聖旨,無人不從,除非公然造反,否則隻能被乖乖束縛。

更出乎顧惜朝和戚少商意料之外的是,這個看似弱不禁風又行事中庸的人,竟然這般精明。

戚少商隱隱不安,不知為何,以前麵臨再多困境,他始終覺得顧惜朝這個人無所不能,每次都能夠逢凶化吉,可這次,卻突然有一種“他也許命不久矣”的感覺。兩年前,他巴不得能夠手刃顧惜朝報仇,可經曆了這麼多以後,隻希望顧惜朝能用他一身的才能為大宋效力,不僅施展自己的才華,也能為百姓造福。

總之,他不希望顧惜朝死,會……惋惜。

這方,顧惜朝大軍剛剛休息好,正要出發。

這時,突然有人快馬闖過來,遠遠看去身材瘦小,那馬上的英姿卻幹淨利落,顧惜朝覺得眼熟。

這時聽那人大聲道:“勞煩通報一聲,我,便是顧惜朝正在找的敖敦”聲音很大,周圍兵將有人竊竊私語。

這敖敦不正是忽必烈的小妾嗎,聽說此番潛入大宋圖謀不軌,本是被追殺的,卻不掩藏自己的蹤跡,還公然來找顧惜朝,這事,的確讓人費解。

同樣費解的,還有顧惜朝自己。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的一戶很大的府邸中,人頭攢動。

一位年輕公子手握長槍疾步如風來到一眾武士中間,那些武士穿著短打,人人臉上一副視死如歸。

“準備好了嗎?”

“一切準備妥當,隨時等候公子發號司令。”

那公子聽到,細眉微挑,顧盼間萬般嫵媚,卻又不失男子陽剛。

遠處,一周身通黑的人走來,步履穩健。

“鐵二爺,你終於來了。”

那一身黑衣的正是鐵手鐵二爺:“不知赫連公子什麼事這麼急。”

赫連不時把玩額前的碎發,笑道:“一件,你鐵二爺永遠也想不到的事……一件全武林都不會相信的事。”

像是講個天大的笑話,口氣間竟是諷刺,說著,扔給鐵手一封信:“鐵二爺可要站穩了,免得被信的內容嚇到,崴了腳。”

鐵手知道赫連行事一向不能按常理推斷,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可一看到信的內容,定是驚住,反複看了兩三遍,一再確認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這當真是戚少商的字?”

“嗯。”

“若不是親眼見到,真的不敢相信戚少商會這麼做……”

赫連笑道:“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天,被顧惜朝幾乎殺光了身邊所有人的戚少商,不僅不找顧惜朝報仇,竟然反過來助他,為了助他,還找到了我。”

鐵手道“若不是戚少商又一次著了顧惜朝的道,那就隻有一個解釋。”

赫連不解。

鐵手道:“便是,顧惜朝的確當救。”

赫連聽出鐵手話中深意,言道:“鐵二爺的意思是,這件事我該幫,是嗎?”

沒待鐵手回話,赫連又道:“即便不是戚少商求我,我也是要去的。隻不過我是去正替紅淚報仇。”說道這裏,星眸微閃,水霧盈盈。

早就想要提息紅淚報仇了,而真正害死息紅淚的,正是忽必烈諸人。

而對於顧惜朝親手殺了息紅淚,赫連卻並未遷怒。而且,經過這麼久,光是聽大宋百姓傳,也早聽說了顧惜朝一路抗蒙的事跡。

都是堂堂男兒,心裏都有番野心。對待這種為國爭取榮耀的人不是不佩服的。因為是顧惜朝,雖然意外,卻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顧惜朝的確有這種本事,早在幫助戚少商逃亡的路上就已領教過了。

自從息紅淚死後,他表麵無甚改變,其實暗地裏一直在想辦法找到忽必烈和敖敦,親手手刃仇人。卻苦於跟著父親在京中跟賈似道鬥法脫不開身。如今賈似道已死,終於得已親手幫息紅淚報仇了。

“我定要將傷害紅淚的人碎屍萬段。”赫連正色,不再是剛剛的玩世不恭,心心念念的,是早已入土為安的息紅淚。

攥緊槍杆,赫連暗道:一旦大仇得報,我便追著紅淚去,天上地下永不分開,這回看戚少商怎麼來破壞我們!

敖敦的突然出現讓顧惜朝一時猜測不透。敖敦卻等不及,揚聲道:“一別多日,聽聞將軍升了官職,敖敦聽聞,特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恭賀……怎麼,不請我入帳喝上一杯,順便,聽我說一說你感興趣的事?”

顧惜朝甚至此女轉一轉眼珠便是一個主意,自然不能鬆懈,但也清楚她此番前來定是有事,不妨看看她耍什麼花招。

況且周圍這麼多兵士親眼所見,也避免了趙禥懷疑他通蒙。雖然心知有些疑點,但卻並不擔心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放她進來。”

就看看你有什麼目的。

敖敦大搖大擺的進了顧惜朝大帳,臨進去時,還回頭笑了笑,卻不知是對著誰。

“顧惜朝,你可知道我前來是何目的”

顧惜朝搖頭,他的確不知道,也猜不出來。

“我是來……送禮的”敖敦一邊說著,一邊在顧惜朝大帳中逛市集般的優哉遊哉逛著,不時指指這裏,不時戳戳那裏。

“做了驃騎將軍果然不同,連這書案都是上好的樟木,恐怕連你們大宋朝的皇帝用的也不過如此吧……”

顧惜朝不知其來意,但是他知道,此番敖敦定是來者不善。

懶得應付她,開門見山道:“不必閑話,我跟你之間除了生死無話可說,除了搏命無事可做”

敖敦放下把玩著的一隻毛筆,笑道:“將軍何必跟我撇清關係呢,我爹是你的部下,我也為你效力過,何必對我這麼絕情……。而且,我對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敖敦說著,一隻手已經攀附到顧惜朝的肩上。

“哪怕你對我少些冷言冷語,我也會投桃報李。將軍何苦拒人於千裏之外。”

懶得聽她說完,顧惜朝輕輕閃身,敖敦險些摔倒,卻也不生氣,早就料到般。

“將軍,如果你軟言細語,像對懷瑾那般對我,我們就不至於落到這個局麵,我不會費盡心思想殺你,你也可以平平穩穩做你的大將軍,何樂不為?”

顧惜朝並不理會,而是一邊留心敖敦的舉動,一邊透過帳簾留意外麵,看到將士們在練兵,遂放心。

但是今日敖敦出現的時機有些詭異,趙禥剛離開,敖敦竟然孤身一人闖大營。

“你敢孤身前來,定是讓我有不殺你的原因。”顧惜朝越想越覺得有問題,揣測道:“你眾目睽睽之下前來,定是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來找我……”

越想思路越清晰,顧惜朝繼續道:“既然明知會被追殺依然不掩飾蹤跡,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我大宋朝堂中或江湖武林門派中定然有高手暗裏助你,不然已你的能力絕對不會毫發無傷來到這裏。”

啪啪,敖敦連連擊掌,一臉的佩服卻不是裝的。

“將軍繼續。”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大宋,武林門派都是江湖人士很難做到。除非。除非。”

顧惜朝想到這裏突然發現大事不妙,立即抽出寶劍直直朝著敖敦刺去,此時必須殺了這個女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的反映如此靈敏,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敖敦早預見,靈敏躲開遂突然啊大聲道:“既然將軍這麼有誠意,我定然會把話帶到,大汗定會重重賞賜將軍!”

待他的劍再一次要挨到敖敦時,大帳已經被人一把掀開。

來人一臉病態,眸中卻不失精光。

“怎麼,顧愛卿被朕親眼所見要叛我大宋,此時動手,是想殺人滅口嗎?”

敖敦得意洋洋拍開顧惜朝的劍,壓低聲音道:“顧大將軍,這個禮物喜歡嗎。”

顧惜朝苦笑,命運兜兜轉轉,沒想到,竟然把原本戚少商的經曆在自己身上重新上演,不同的是,角色也轉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