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牽絆,又豈是這五六年來的感情?若橙知道他所有的好與陰暗,他擁有若橙身後的一切支持,縱然他們彼此都希望感情純粹,卻早就不是初見的天真,更何況那初見也並不是毫無目的。
若橙即使害怕諾辰得知她背後的手段,也有恃無恐,諾辰早就離不開她,她隻是奢求在父親的設計中諾辰對她的情不會改變。其實這偌大的皇宮裏,完全屬於彼此的隻有他們二人,有時被瑣事擾了心神,終究斷不了他們的羈絆。
宮中風月雲雨,宮外也自有紛繁。墨辰在出京的第二日就收到了邊疆傳來的消息。
當日不管不顧一心回京,的確給劉將軍和藍煙帶去很多壓力,他也知道邊關不會就如此平靜。
消息說弦貢頻頻攪擾沙城、樓城,卻又不是大規模發兵,這種小打小鬧雖不至於威脅到兩城的安全,但著實難受。墨辰思來想去,當夜他離開駐紮之地時,一直覺得有人跟蹤。但他心想自己並未暴露,當時他檢查過,營裏所有人都已睡了,就連皇上和藍家的人都早就被派到沙城去了並不在駐地。
他隻當大漠盜賊,匆匆甩掉了那人,如今細細想來,若那是弦貢安排監視的人呢?弦貢頻頻攪擾,定是懷疑,故意試探。
藍煙聽說王爺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要熬過三五日,王爺回來一定有辦法穩住局麵。沙城的改製遇到了阻力,十多年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有些改變也不一定會被接受,藍煙能做的隻是解決浮於表麵的矛盾,真正觸及深度的東西,她不敢擅動。
弦貢也越等越焦急,這樣耗下去,墨王爺隨時可能回來,甚至帶著援軍回來,北族拉攏其他部族的消息也會暴露,如此讓漢軍有了充分準備,那他輕易放棄沙城就得不償失了。
弦貢找來魯越商量對策,魯越胸有成竹,表示其他部族他已經聯係好,哪怕漢軍勢力三分,他們也可分身對付。
本來此事不宜著急,與其他部落的條件並沒有談妥,每個部落都想爭取最大的利益,互不相讓,但是探子說似乎墨王爺已經趕回,他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天藍煙覺得自己的傷已經大好了,劉將軍年事已高近來在樓城和駐地來回奔波著實辛苦,她應該讓劉將軍歇一歇,因此和劉將軍交換了崗位。由劉將軍督查沙城,她回軍營及樓城視察。
樓城可謂人去樓空,百姓皆已後撤,隻剩不願與漢人同撤的零星數人。曾經繁華的樓城因一月多前的戰亂而被棄,如此城內守軍的補給皆靠前方沙城和後方城池,但皆相距甚遠,守軍的日子自然清苦些。
日暮之時,藍煙正站在城樓之上望著軍營駐地那邊的情況,並無異動。王爺最早明天就可以回來了,她終於放心了。
正到閉城之時,藍煙聽得城門出吵吵嚷嚷很是熱鬧。派人下去問過後才知,是後方送食物補給來了,聽說送了不少好東西。
藍煙微微點頭,然而轉念一想,糧草皆是夜裏無人時才運送,抵達應是破曉之時,怎麼今日日落就送來了呢?
“先等等,莫要放他們進城……”
“有什麼問題嗎?城門已開,正在交接——”
藍煙驚得吸了一口氣,匆匆跑下城樓去看,“且慢,有問題——”
藍煙話音還未落,押送糧食補給的十幾人就已拔刀相向,城門守軍猝不及防慌亂無序。
“關閉城門,快關閉城門!”藍煙的嘶喊並無作用,轉眼間城門的守軍已經全部被放倒,幸而城樓之上已經發現異動,立刻點燃了烽火。
此時正是將士吃飯之時,烽火的突然點燃讓大家手忙腳亂,最突然的竟是城中所剩無幾的百姓居然對他們兵戎相見,藍煙恍然大悟,不肯棄城的人是敵軍早就安插好的!
一時間,城外忽然竄出敵軍的部隊,來勢之猛無法抵擋,藍煙勃然大怒,他們之前居然對此毫無察覺!城內守軍三千人,而敵軍湧入之勢,至少五千人,藍煙頓時傻眼了。
“藍煙姑娘,你看本將軍是不是沒有騙你?”
剛剛被濺了一身鮮血的藍煙忽然看到火把中他不可一世驕傲的臉,她氣得滿臉通紅,這個奸詐小人!
“不許碰她,交給本將軍!”
藍煙眼睜睜看著敵軍越過她奔向身後驚慌的士兵,她奮力阻攔卻又力不從心,“大家頂住,很快就會有援軍了,頂住!”
弦貢仰天大笑,“恐怕他們也無暇顧及~”
藍煙後知後覺遙望而去,果然營地的硝煙也起,聯想起這幾日沙城外頻頻攪擾的部族,她心灰意冷,知道沙城此刻也一定遭襲。
“交出樓城吧,或許你們還可作為戰俘保全性命,否則你拿什麼命等你家王爺回來?”
他知道王爺離開邊關?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藍煙噙著淚,回頭望去,不甘投降的士兵還在拚死抵抗,敵軍勢如破竹,屠城般的鮮血在火光中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緊緊咬著牙,淩厲的長劍向弦貢刺去,弦貢不慌不忙戰馬之上與她周旋。她抱著殺手一般冷漠的決心,勢要擒獲弦貢,他卻如戲耍一般躲躲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