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心就(1 / 3)

在偌大的皇宮裏,故事不是隻在主宮發生,穿過人煙稀少的道路,最隱秘的故事都發生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冷香閣的廂房裏,槿兒退避了皇上派來的其他人,隻留了她和音兒陪著靜妃。她小心翼翼為靜妃倒了一杯茶,害怕驚到了脆弱的她,誰知到了冷香閣的靜妃卻不像方才受驚嚇的小鹿,她脫去披風的帽子,眼神也逐漸清晰。槿兒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關上了窗子。

靜妃雖已失寵多年,但她曾經好歹也是跟沫妃爭過聖寵的女人,後宮的生存之道她牢記心中。當洛王府的密信千辛萬苦送到她手裏時,她就知道自己必須裝得越慘越好。她今日才真正見識到皇上對橙妃的寵愛和信任,難怪希辰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無法脫身,正牌的太後也有意幫著藍家,她今日能夠逃離實屬幸運。

氣氛反而尷尬了,槿兒拘謹得不知該說什麼,難道問她為什麼方才在皇上麵前裝嗎?

“槿妃—你其實是藍家的人,可是為什麼一直在做違背橙妃的事?洛辰還說讓我放心你……”

她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我是從藍府出來的,可是,可是藍府……我,隻是想幫,幫希辰哥哥,幫他救你,可是……”

靜妃在形同冷宮的靜言宮待了太久,她真的看不破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看槿兒的樣子,大概是自己太逼著她了。

靜妃緩緩執起她的手,蒼老卻風韻猶存的眼睛真摯地看著她閃躲的眼睛,“孩子,無論如何,本宮都要謝謝你。”

她的眼睛濕潤了,多年前,母親也曾溫柔地叫她“孩子,你要堅強。”

她或許真的在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上入了心,可是想撒手不管都做不到了,她總是在靜妃身上看到母親當年的溫柔,一種久違的讓她無法抗拒的溫柔。

音兒親自在廚房燒了一桌好菜,靜妃和槿兒都噙著淚細嚼慢咽,她們都很久很久沒有和他人一起用膳了。對於靜妃來說更是難得,她幾日前還曾絕望地認為她將在靜言宮的小黑屋裏不久於人世。如今雖算不上安全,起碼不被那狹小的黑暗所束縛。

那一夜,槿兒懇求靜妃讓自己睡在她身邊。月華灑進寂靜的窗子裏,槿兒小聲地娓娓道來,說她的母親……槿兒那晚真的睡得很踏實,自從母親離開後她再也沒有睡得這麼踏實。

隻是好夢被音兒打斷,她很早就來叫醒了她,終於醒來的她,才回憶起,今日她該回藍家了。

出門前,她對音兒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靜妃,又囑咐靜妃隻需要躺在榻上繼續裝虛弱就好,無論誰傳召都不用去,除了音兒親手端給她的東西外,其他東西千萬不能碰。

靜妃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孩子,別擔心我。”

她雖是名義上的槿妃娘娘,回娘家也該有些陣仗,但誰又會注意到今日是槿妃回府的日子呢?除了藍府那位等著利用她的舅舅以外,並沒有期待她。而他給她的期待,不過是盡她所能為他辦事。她本來就隻是他用來壓製他親生女兒的棋子,一旦不需要了,她會是什麼下場?她不禁打了一個個寒顫,金碧輝煌巍峨肅穆的將軍府就在眼前了。

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牽著她的小手站在這氣派的門口時,她是激動的,她用力抬著腦袋,想象著如此氣派的府中住著的是怎樣的舅父呢?會是那種把她舉在肩上看花燈的舅父嗎?

不是,她從前很少見到舅舅的麵,隻是舅舅請了很多老師來教她各種學習各種東西,從文到武。後來她漸漸找到規則,隻要她用心一些聽話一些,她和娘親的日子就好過一些。

於是她學什麼都很刻苦,她仿佛找到了抓住舅舅的心的辦法,由於她的日漸優秀,舅舅見她的次數也就多了,她學到的東西也更多了,因此與娘親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漸漸的,娘親越來越憔悴,娘親曾含糊不清地要她帶她離開,她以為娘親隻是厭倦了將軍府不見天日的生活,她以為隻要自己得到舅舅更多寵愛就可以和娘親獲得自由……

“槿妃娘娘——請”

她恍惚了,用力地眨了一下眼,驅趕腦海中的畫麵,按照舅舅訓練的那樣,端莊溫順地踏進將軍府困牢一般的大門。

自然免去了那些客套,他們直接帶她去了舅舅的書房,那是她去過無數次的地方,那是她接受每一個任務的地方,那是她得知自己要在宴會上勾引墨王爺的地方,那是她被告知自己要進宮去跟藍若橙搶男人的地方。或許那裏又有什麼等著她,可是她早就失去了想要獲得舅舅讚賞的心。

“槿兒回來了?”

他假意詢問她近日在宮中的情況,可事實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隻是他要她自己說出來,讓她知道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她進宮這麼久,沒有獲得皇上寵愛也就罷了,甚至連皇上的寢宮都沒有進過,皇上更是從未踏足冷香閣。

他知道以若橙的脾氣會是這樣的狀況,但毫無進展就不應該了,至少要一步一步走近,遲早都要和若橙分享聖寵。

他對若橙最近的表現太不滿意了,昨日皇上駕臨洛王府,她居然沒打算告訴他,直到事態控製不了才派人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