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兒,靜妃……”
她深深地把頭埋起來,“舅舅,槿兒發誓不知道為何皇上和太後會把靜妃交托給我,我——”
他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氣,嘴角反而勾著一絲陰森森的笑容。“槿兒,既然靜妃在你那裏,”他塞給她一個木盒,她心驚膽戰地接過來,緊緊皺著眉,“這個,找個時機給她吃了……”
她揣著多沉重的心才離開了將軍府,一路緊緊咬著牙,攥著藍將軍給的盒子,咯得她手心生疼。
回宮途中,她輕輕掀起轎簾,看京城眾生,那些女子像砂礫一樣普通,可是她們看上去那麼輕鬆,不用背負沉重。緩緩放下轎簾,她知道自己自從踏進將軍府,就注定不會擁有那種平淡。
回宮後,她沒和任何人說話,靜妃也像是明白似的,不曾過問她什麼。她把盒子藏在袖中,連音兒也不知道,這個秘密她會將它藏多久呢?
隻是才坐下不久的她驚醒一般換了衣服從冷香閣後門神神秘秘走了,音兒緊緊皺著眉,她家娘娘這一天天的,都為了希王爺家的事忙活著,她自己在宮裏的處境就從未想過,她瞞著藍將軍做了那麼多事,若是有朝一日被將軍知道了……
她慌慌忙忙趕到牢裏,卻在門口被人攔住,“橙妃娘娘在裏麵——”
她緊張地屏住呼吸,手足無措地被獄卒趕到陰暗的角落裏候著,她縮著瘦小的身體,不敢探出頭去。藍若橙為何會來這裏呢?之前她從未來過,昨夜的事鬧得這樣大,她居然敢在這樣敏感的時間來牢裏看希王爺,她一定是有什麼目的,什麼目的呢?
“哎,哎!橙妃娘娘走了,你可以進去了,要趕緊的啊,最近這狀況看著不太對頭。”
她被獄卒不耐煩的嗬斥驚醒,用力搖了搖頭,兩腳輕輕如懸空中,耳邊還傳來獄卒輕聲的嘟囔,“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太監,跟個小娘們似的戰戰兢兢,苦了我們這些人,一個好端端的王爺偏要關押在這裏……”
希辰臉上還有方才與藍若橙爭執留下的潮紅,他一直情緒低落,反倒是藍若橙來這裏一攪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還能呼吸。槿兒急急地敲著牢門,“希王爺,希王爺,藍若橙她做什麼了?她來這裏幹嘛?”
轉頭看到陰魂不散的槿兒,希辰被點燃的情緒忽然沉靜下來,他反省自己方才或許與藍若橙叫板太過火。“沒事,她——你不必知道。”
槿兒眼眶裏溢滿了著急的眼淚,她做了這麼多努力,他卻還覺得自己不必知道?
想象中會用一百種辭藻來爭辯的她卻隻是沉默地瞪著他,他有些慌了。
“沒事的,她不能把我怎樣,無非就是因為來責問我是不是和四弟說了些什麼……”
她抓著門柱的手放鬆下來,看來藍若橙還沒有喪心病狂到現在就對希王爺下手,這個時間點太敏感她那樣聰明的人不敢。洛王爺來探監是得到皇上允許的,被她知道也沒什麼關係,她無非就是生氣昨夜靜妃的事敗露了,若她有什麼動作才是引火上身呢。
“你對她說什麼了?你有沒有跟她提起我…….”
希辰的臉忽然板起來,“你覺得我出賣你?”
“你不會,對不對?哪怕你也並不完全相信我…希王爺,今,今日他們送來的飯菜——”
“我吃了啊,是你說的,讓我信你。”
她的目光緩緩垂下去,他不該信她的,她一點兒也不可靠。
他伸出手輕輕撫著她失落的臉頰,溫聲細語“怎麼了?”
她的眼淚簌簌掉落下來,滴在他手上,“對不起,對不起,昨夜的事太突然了,今天也…我來不及安排,對不起。”
原來是因為這樣,他安慰地笑了,這個丫頭會不會把自己想得太強大?她也隻是孤零零的一個在對抗著想要置他於死地的藍家啊,更何況她自己也不是自由身,如此何必苛求那麼多?她在跟誰較勁呢?她在堅持什麼呢?
“你做你能做到的就夠了,你是不是傻了?你幫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甚至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
她雙手捉住他的左手,“我發誓,明天,明天,我絕對不會讓你吃他們送來的毒藥,絕對。”
他輕輕笑了,“多吃一次又不會死,對吧?我母妃——”
她定定地看著他,“她很好,她在我那裏,她不在靜言宮了……”
希辰有點不可思議,他看著麵前這個瘦弱卻堅強的姑娘,她好像有魔力,你以為她隻是任人擺布的傀儡,她卻已經做了那麼多別人做不到的事。難怪方才藍若橙那麼惱怒卻又不明說,她是怕自己知道母妃安全了就把藍家的事捅出來吧?
“你相信我嘛?就算我接下來做的事讓你不能理解,你也會相信我嗎?”她突如其來的篤定和嚴肅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從來不想說相信了她,卻一直在相信她啊,從她第一次闖進希王府闖進他的屋子,他就莫名地相信了她。他不了解她暗中跟藍家較著什麼勁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幫自己,但現在他能相信且依靠的人似乎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