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小嫻問我,“你當時既然知道你媽媽要走,你為什麼不留。”
對啊,我可以睜眼,我可以說留下吧,我可以把她的衣物扯開,我可以拉著她的手,我可以求她。可是,我都沒有。
那時搬家時她的沉默,十年過去了我還曆曆在目。我問她的時候,她隻是沉默,臉上的每個部位都不住的在抖動,她眼神很空洞。
沒有未來,沒有希望,這樣的日子我怎麼忍心再讓她過下去。
我回答小嫻,“我知道她要走,可是我也以為她會回來。”
這時窗外的風景美極了。麻雀在枝頭來來去去,做了一個小窩便很愜意。她們出去覓食,再回來看看嗷嗷待哺的小麻雀。風一來,枝頭動,小窩便跟著動,麻雀亂叫,麻雀母親便在另一個枝頭觀望。不需要多言,愛在注視,便十分美好。
自然如此,我又怎會想到人心會如此的冷冽。出乎意料,情理之中。
小嫻歎氣,“這麼狠心啊,你媽媽真的一次也沒回來過啊。”她養尊處優,我自然無法比擬。
“背影回來過,轉身,便不是她了。”外麵的風景太美,我出神的都忘了我是怎麼回答她的了。
小嫻是我高中一直的死黨,她也甚是安靜。我們經常聚在一起看看書,品析一下別人的人生。我看書是著實無聊,她看書是良好的教養。這不是我的定論,這是人家的議論。你在議論別人的人生,別人又幹嘛不能對你的人生指指點點呢。
小嫻的理科一直不是很好,她說她不是學理的料,可是難免選文科還要學習數學,也真是強人所難。
“這些加加減減的東西為什麼要變換著法子為難我們。”小嫻每次都這麼埋怨數學。我笑她不肯用功,她說也著實羨慕我每次都拿全班最高分。
小嫻也難免會說,“你也是因禍得福,現在不是生活的還算和睦。”
是啊,後來,媽媽走後,由於我爺爺奶奶無法負擔我的生活,你也知道讀書真的是花錢的一門活,於是就發出了領養通知。
不久,就有人過來看人。這實在是一筆人肉買賣。他們看我白淨,五官還算端莊,就問我奶奶,我有沒有什麼遺傳疾病,我奶奶連連說:“怎麼會有,你看我們現在還這麼健康。”
來的那對夫婦就是我現在的爸媽,他們待我還算是好,禮貌周全,關懷不至。她們還有一個兒子,比我大上兩歲。畢竟我去的時候也大了,所以我們之間剛開始生疏的很,他說,“我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要想拿走。”旁人問我們相處的怎麼樣,我總說好的很。
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的爺爺奶奶,可是之後他們就搬走了,他們說,車庫對他們來說也有點“豪華”了,車庫的租金還貴。我養母也帶我回去過,可是車庫裏又是另外的人了。我自己年紀小,實在是無法去找。我那時的雙腳走了一公裏的路便覺得長了。
養母家還算富裕,他們住的小區位置也不差。可是畢竟,那不是我的。
和睦不和睦,也不是我的。我怎麼跟小嫻去說呢,我知道我不說便是最好的回答。讓別人誤會,可是誤會的終究不是真像。小嫻也不會去深究,表麵的事情總讓旁人以為知曉了所有,其實挺好。
我一直學習都還算努力,我隻要是感覺不夠的一直會去補進,我不想以後還碌碌無為,無法報答該報答的人。養母也為我的學習甚是驕傲。其實她自己的兒子也不錯,一直成績在年級前30,現在考的大學也是數一數二的。
養母也保養的不錯,我們出去買東西,旁人總說,“母女兩長的像姐妹啊。”恭維的話聽了讓人舒坦,掏錢的時候便心甘情願。
養母總說,“南方的氣候養人,你以後總歸不要嫁的太遠。”
我什麼答應便是。寄人籬下。這是我這麼多年一直的感受。或許他們待我還算可以,可是我自己心裏有越不過的檻,心裏的一個小疙瘩。我無法跟我養母撒嬌,我沒有理由向他們提什麼過分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