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含章宮妝(1 / 3)

衛龍麟踩著虛軟的步伐,神情恍惚的回了半步小築。

眉間的血珠流下,滑過臉龐的血線,竟如淚痕一般。一如那晚所夢之景的畫麵不斷閃爍在腦海。

正整理著東西的唯慎聽見門口腳步,一轉頭,便看見自家公主的臉──一道血痕滑過嬌顏之麵,平添媚色。

“公主,你受傷了!”唯慎驚落了手中的書冊,嚇的瞪大眼睛。什麼人可以傷了公主之身,要知道,她的內功可不是蓋的。

衛龍麟隻是閉上眼,掩飾眸子的空洞。“小傷而已。”

確實是小傷,傷口已經自己凝固,想必幾天後就會痊愈。

“若是留下疤痕可不好,慎兒這就去拿金瘡藥和玉容膏。”說著,唯慎風風火火的去了,留下衛龍麟。她隻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邊,無淚,無笑,無言。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空,空的如一個死人。

……

花園行刺失敗後,秦子棋真正的認清了自己與衛龍麟的差距,或者說,界限。

他有才情,有家世,端的是一表人才的貴家才子。京城裏上到王公貴胄的皇女,下至路邊胭脂攤的商販姑娘、府裏的丫鬟婢女,誰不是對他暗送秋波?

一個尚不太成熟的男子,虛榮心膨脹得讓他飄然欲仙。仿佛未來的光明大道已鋪好,突然,他遇到衛龍麟。

他忽的彷徨起來,時而自滿於衛龍麟對自己的與眾不同,時而焦慮於她的忽冷忽熱若即若離,時而痛苦於自己尋到真愛卻受製於她的權威。

“子棋,子棋,真是個好名字。”初識她時,她便如是道。

他當時不以為意。後來明白,是,確實好名字,如同一顆棋子。以往他感到屈辱,如今卻釋然。

是了,原是我配不上她。

……

次日,那丫鬟惠蘭被叫到書閣,說是要行賞。惠蘭自然沒多想的就去了。

“惠蘭,你過來。”

“少爺有何吩咐。”一聽少爺叫喚,惠蘭自然速速放下手中獎賞的金銀,到了少爺跟前。

待兩人距離隻剩半步,秦子眼中柔情不在,而是滿滿戾氣,緊接著右手從袖中掏出什麼,寒光乍現。

猛然,一道血紅從惠蘭腹部流出。

“你……”惠蘭隻感覺肚皮一陣劇痛,冰涼的刀刃插入柔軟的皮肉,鮮血流溢。

她沉重的倒下,不過一會,身底就是一片暗紅。

秦子棋抽出袖刀,麵無懼色。發帶一事,他不會再找衛龍麟麻煩了。那麼,想要息事寧人,唯有殺人滅口。

他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作為秦家的繼承者,直接或間接的奪取敵人性命是常有的事。因為視人命如草芥,他隻認為今天所為,不過是采了朵野花、踏了棵雜草。

用白色帕子擦幹刀刃上的血跡,然後將帕子隨意丟在那婢女的身上,秦子棋正準備叫自己貼身的小廝來收屍,不經意一瞥,卻發覺桌上的銅鏡,倒影出一雙人眼。

那眼睛滿是驚恐,借著鏡麵兩人對視,那眼睛更是惶恐,立馬消失了蹤影。隨之而來的,是木架上一具瓷瓶掉落碎裂的聲音。

秦子棋雙眼一眯,快步走到木架後,卻空無一人。

他認得,那雙眼的主人,是秦子書。

……

秦子書倉皇回了自己的臥房,上了門閂,躲在被中。他害怕的打顫,他怕,怕那具屍體,怕那雙殺人的眼,怕自己也成了刀下亡魂。

此時,秦子棋正悠哉悠哉的行步至他門前,用手,輕輕叩響門扉。“二弟,何必如此驚慌。”

躲在被子裏的秦子書嚇得更是將被子死死蒙住頭,可秦子棋的聲音如巫咒般響徹耳邊。他歇斯底裏的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