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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幾日,各家太平。家家戶戶正籌備年貨,可臘八將近,又是大日子,這可忙壞了秦府的下人們。
不過,半步小築裏,一個丫鬟卻鬼鬼祟祟的偷偷出了院子。她手中握著什麼,向著無人的地方走去。
書閣。
那丫鬟廢了好大一番力,又是錢幣賄賂,又是自報家門,才說通了守衛,進了書房。
屋內,秦子棋正專心寫字,聽見門開了,也也隻以為是送點心的小廝,不以為意。
“半步小築奴婢惠蘭,見過大少爺。”那丫鬟規規矩矩行了個禮,麵上帶笑。
聽聞一道女聲,秦子棋倒是驚訝的抬頭,隨即皺眉,對她的打擾感到不滿,更何況她還是衛龍麟的下人,“何事快說。”語氣極為生硬。
聞說秦子棋近日頗為煩躁,隻因科舉在即,而秦子書這個二傻前幾日搬來,居然時時叨擾他讀書,還總擺出一副我是嫡子的驕傲模樣,令人作嘔。
那丫鬟也不怕,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物,獻給秦子棋。“少爺您看,這是奴婢在少夫人床上撿到的。”
書案上,一條白色發帶,帶上用銀線繡了雪蓮流雲,顯然,這是男子的發帶。再加上這標誌性的圖案,必定是千代衷離的。
妻子閨房,出現不是夫君的男士之物,可真是笑話。且不說洞房之夜,衛龍麟一聲衷離已經讓秦子棋心中不滿,可他也未多言,畢竟衛龍麟還沒有囂張到將男人帶進房裏的地步,可這一回,人證物證具在。
“衛龍麟。”秦子棋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他手裏依舊握著一支狼毫筆,仔細可見,一條裂紋纏繞了筆身。
須臾,待怒火焚盡。秦子棋放下那支筆,麵上露出詭異陰鷙的笑,“惠蘭是嗎?你既然為本少爺休妻找了證據,自然是有功之人,放心,秦家不會虧待你的。”
聽得此言,惠蘭喜不自勝,忙行禮謝恩。
“不過,你得記得,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亡命的,可就是你了。”陰惻惻的笑,配上那漆黑的瞳仁,叫惠蘭心裏一咯噔。
“少爺安心,奴婢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惠蘭小心翼翼下去,留得秦子棋在屋裏。
突然,屋內一聲巨響,是案台砸在地板的聲音,隨後兵兵砰砰碎響。
“衛龍麟,這是你逼我的。”
……
衛龍麟一人行走在秦府花園裏,自從進了秦府,她幾乎日日關在半步小築,今日有興,在花園走走,才覺四處都是新奇。
方才下過的小雪,地麵濕潤,隻有路邊未消融的潔白和枝頭的晶瑩證明著雪曾來過。
素手折枝,一枝紅梅在眼前綻放,嬌嫩的花瓣染上雪色。正所謂借雪三分白,蕊還一段香。
此處是女子折枝之靜雅,不遠處,卻有個身影怒氣衝衝而來,手中提劍。
“衛龍麟,我殺了你!”
一語驚破她周身的意境。衛龍麟抬頭,眸中倒影出劍尖隱隱的血光,還有那憤恚的臉色──是秦子棋。
明知危險在即,她卻怔住,沒有動靜。
腳步在逼近,劍尖破風而來,眼看就要刺入她的身體。但出乎秦子棋意料的是,衛龍麟仍舊沒有絲毫反應。
記憶翩飛,腦海裏閃過一道畫麵,與眼前之景重合。痛,心底的痛,同樣接踵而來。
秦子棋悔了,他預料了許多結果,卻不想她是一副毫無招架之力的模樣。他想收劍,卻遲了。
隻聽一聲,衛龍麟手中的花枝掉落在地,冰淩振碎。一滴血迸濺而出,落在雪地上,暈染了雪白。再看,劍尖正抵著她的額頭,傷口處,又凝聚出一滴血珠。
秦子棋懵了,他以為,衛龍麟會躲,會叫,會有侍衛保護,他卻不想,他傷了固倫公主,還差點殺了他。這是他想不到的,然而,更讓秦子棋驚異的,還在後麵。
眉心一痛,衛龍麟回神。她定睛看著眼前麵如冠玉的容顏。是秦子棋,不是別人,不是他。盡管相似,叫她恍惚間失神,然而她心底還是明白,他不是他。
就這樣呆滯幾秒,衛龍麟偏偏腦袋,抬起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劍尖,手腕微微一轉,如同截斷一根樹枝,秦子棋手中的鐵劍便斷了。劍尖被生生掰下,隨意丟在地上。
衛龍麟露出一抹笑,似譏似諷,不語不發便悠悠離去。
秦子棋驚了,那個女人,做了什麼!?他清楚的感受到,方才衛龍麟折斷劍尖時,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劍身,傳到劍柄,再到他的手,震得他的手發麻刺痛。
是內力?還是法術?
恐怖如斯,傳聞中的囂張跋扈、不學無術的固倫公主,竟是個集容貌,謀略,武功於一體的天之驕子。
秦子棋眼底黯然,心覺難怪她看不上他,因為他還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