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衷離默認。卻不想回答。如今他滿心想著,一場好好的遊玩給毀了。
衛龍麟脫口:“衛……”她抬眸看千代衷離蹙起的眉。“(衛)為──何要告之你。”眸底笑意濃濃。
那陰柔男神色微變,“是楚某唐突了。女子閨名,怎可告與外人。”說罷,恭敬作揖,不再多問。
待兩人下山,漸行漸遠,白色衣服融入雪裏。亭子裏剩下的兩人才對視。
“我說兄弟啊,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的名號招搖撞騙,我的名聲可是很值錢的。”真正的楚某人埋怨的看著對麵的男子。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男子倒了杯酒,滿是敷衍。又道:“我總不好暴露身份吧。不過,那女子的身份,我倒是猜出了,隻怕把你嚇著。”
“呦嗬,她什麼來頭,我楚奐什麼樣的大人物沒見過,你堂堂皇族貴胄,不還是跟我稱兄道弟的。”楚奐不屑的喝了口酒。
“我的皇長姐,衛固倫。”
“噗──”一口酒盡數噴出,楚奐狼狽的嗆著。“什嘛?不可能,不可能,她若真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固倫公主,怎麼會同你一副素未相逢的陌生人相。你可是她四弟。”
楚奐雙眼直直瞪著對麵的衛鳳軒。
“這又怎樣,宮裏頭那麼多人,我見都見不過來,更何況她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又她無任何交集,如何見麵。縱使看見了,也是某個宴會上,隻記得,她喜著紅裝,妝容豔麗。今日她素麵朝天,白衣飄飄,如何認得出。”衛鳳軒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能認出,還是因為千代衷離的緣故,再加上她說出的那個‘衛’字。”
楚奐喟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你們兩個,還真像。”
“你也覺的她深藏不露。”衛鳳軒凝眸,認真的看向楚奐。
“不曉得,我對她了解不多。不過,看你的表述,莫非你認為她才是你爭奪皇位的最大對手?”
此話一出口,兩人皆是大笑。碰了酒杯,又繞了別的話題。
……
山腳,乘著馬車,兩人踏上歸途。
“那個陰柔男,模樣甚是眼熟。”衛龍麟思索片刻,隻是覺得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
“無需多想,他也不像什麼好人物。”
“楚?京城裏姓楚的大戶……”衛龍麟皺眉看向千代衷離,等著他的回答。
他卻在望窗景,良久,撇過頭,“你問我?”
衛龍麟語噎。相比之下,千代衷離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現世一無所知的人啊。
人們幾乎都認得天機府的千代衷離,他卻從不掛心他人。因為他所有的心思,都隻給一個人。
“去霍家看看吧,唯慎再不回來,就要姓霍了。”衛龍麟似是想起了什麼,突道。
“嗯,我也還回天機府看看了,又是一年科舉,我這個文史星官也要勞苦一下了。”
一聽千代衷離有事要走,衛龍麟忽的心頭一跳,忙問:“科舉不是禮部的事嗎?麻煩你幹嘛?”
看著她蹙起的眉,他心底蕩開一絲甜蜜。“根據星象占卜天命,以確定考題方向。”
聽得此言,衛龍麟擺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我可不信有什麼天命,人定勝天。”話語裏滿滿都是她的自信與驕傲。
“不是人人都可如你一般強大,人們總需要一個信仰來保全自己,激勵自己,這是無奈。天命允,則為之,不可為亦為;天不允,則不為,可為亦不為。後來,這便成了宗教。”
千代衷離將目光放在窗外,語音淺淡,聲色黯然,不知是在對誰說。
正說著,便也到了。
千代衷離扶著衛龍麟下車,他穩穩握住她的手。直到分別時她要抽手而去,衛龍麟突然心頭莫名生出些不舍來。
這一別,又是幾日不能見。
轉念,她驚覺自己如何有了這種小女兒家的別思情結。忙醒神,收回手。
“……我進去了,你路途當心。”語言輾轉,還是冒出這不冷不熱的幾個字。那幾乎就要脫口的想念字句隨著理智被咽下。
他微笑點頭。目送著她進了霍家大門。
相好的男女,在分別時,不應該是執手相看淚眼,一步再三回頭嗎?為何他的麟兒,頭也不回,直直去了?也是,他家的麟兒,怎是尋常女子可比的。
他看著她消失的人影,放下簾幔,讓人驅車。
入了大門,衛龍麟的腳步便停了下來,直到她聽見車鈴的聲音,就不由自主得轉了身,走至門口,看向漸行漸遠的馬車。
隻剩悠悠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