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黯然道:“我勸丁兄也不要太認真。”
丁茂冷視著張沐,忽然仰天而笑道:“我此番武鬥既為佳人,也為與天下群雄交鋒,可惜沒想到大明朝三十歲而下僅有的三名絕頂高手已有兩人如此不堪。”
丁茂對張沐的期待一直很大,不是因為他了解張沐,而是獵苑武鬥中陸煒用盡辦法欲要除掉張沐,他本能的同情遭受不公的一方,再加上張沐能屢次讓陸煒铩羽而歸,更讓丁茂多了幾分期待。
但今日張沐的心神狀態與言語都徹底讓丁茂失望了。
對手難尋,可陸煒、張沐即便實力在丁茂之上,丁茂也覺得陸煒和張沐不配做他的對手,今日若能取勝,隻希望那個蒙鼇不再讓他失望。
丁茂霍然停止步伐,劍指張沐,喝道:“出刀吧,你若一心想敗,我成全你。”
張沐忽然暗自苦笑,自問怎麼會忍不住跟丁茂說那麼多的話,直接故意輸掉這場武鬥豈非少添了許多煩惱?
不再多想,張沐拔出戰刀,道:“請。”
負責主持武鬥的大內高手左右看了看張沐與丁茂,也道:“好,規矩都知道,那開始吧。”
淩冽勁風吹起幾多寒意。
演武場上刀光劍影之間,已殺機盡顯。
張沐不知道是他的“臨陣退縮”令丁茂不恥,還是他的毫無戰意反而激起了丁茂的殺意,總之兩人幾乎在交手的刹那間,丁茂便已全力以赴,絲毫未有留情。
而丁茂的武功也讓張沐眼前一亮,他就像一柄藏在劍鞘中的鋒利寶劍,多年來一直掩藏自己的鋒芒,不似陸煒那般招搖,但此刻劍已出鞘,為了這一戰,他極力把身心都調整到最佳狀態,視為人生最重要之戰,卻沒想到對手如此散漫,這是對他一生武道的羞辱,此刻,他殺心已動。
“丁兄的劍術果然精妙。”交手中,張沐也忍不住喝彩。
“後悔小覷我了嗎?”丁茂氣勢更勝。
“砰砰砰砰……”
張沐的刀和丁茂的劍不斷交鋒。
隻見初時張沐完全占據上風,但卻無法取得實質的勝勢,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丁茂的劍卻像是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不斷積蓄力量,他的劍也是一劍連一劍,每一劍都會比前一劍威力更強,一劍斬盡,餘威尚在下一劍又已經殺到,實在精妙而詭異。
在這種可怕的劍術之下,張沐感受到了真正的壓力,腳步也忍不住接連後退。
“嘭!”
某一刻,劍威積蓄到了無比龐大之後,張沐終於被丁茂轟出了演武場。
輸!
依照武鬥規矩,被打出演武場也是輸,但被這種方式打敗的,張沐還是第一個。
“你贏了,憑借這樣的劍術,一劍劍威能疊加,一些武功在你之上的人深陷其中還真未必能贏你。”張沐看著丁茂長歎了一聲。
“慢!”
見張沐收刀要離開,丁茂忽然大喝。
張沐果然停下了腳步。
丁茂道:“我有機會贏陸煒嗎?”
張沐頭也不回,隻說道:“有。”
丁茂道:“那蒙鼇呢?”
張沐搖頭。
丁茂道:“為什麼?”
張沐道:“你的劍術雖然精妙,但一則起手式太弱,二則劍威不斷疊加,如果疊加到極限你還是無法贏下對手,恐怕再疊加下去你就駕馭不了吧?”
丁茂神色巨震,他沒想到僅僅短暫的交鋒,張沐就把他的劍術看的那麼透徹。沒錯劍道無窮盡,人的能力卻終有限。
張沐又道:“如果你在起手式的時候能擋住陸煒的殺招,劍威不斷疊加便有可能贏他。但你若與蒙鼇交手,他有絕對的實力直接在你起手式時將你碾壓,哪怕任你劍威疊加,你劍威的極限也贏不了他。”
丁茂眼睛驟然一瞪,道:“你已經敗了,如何能知道我的劍威極限?”
張沐已抬步離開,沒有再說話。
丁茂卻反而更加不甘心,喝道:“你真是故意戰敗?”
張沐依然沒有回應,人已經漸漸遠去。
丁茂麵色連連變換,聲音也大了幾分,喝道:“到底為什麼?”
張沐已消息在觀戰的人海之中。
丁茂臉上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隻喃喃道:“我……輸了。”
他已經贏了,這三個字本是他不願意相信的,但剛才他的劍威已經疊加到了極限,隻要張沐再撐一劍他就會氣息不穩、不戰而敗,可恰恰就在這時張沐敗了,如果之前丁茂還能寬慰自己都是巧合,那麼聽到了張沐剛才的話,他已經知道真相了。
人群中張沐遙遙抬頭,看向了遠處宮台,在那裏朱玲瑜一定也在觀看這場武鬥,別人誤會他無所謂,不知道那丫頭會不會也很失望。張沐最後長歎一聲,還是離開了:他現在無法去跟朱玲瑜解釋,甚至連酒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