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致命的愛人(1 / 3)

花謝尚為泥,煙消不見卿。

西風憐質弱,北鬥愧昏冥。

光釋魚龍舞,聲出魂夢驚。

誰知一片意,寂寞任飄零。

早自習即將結束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顫巍巍的小肚腩,提前退休的頭發加上頗有些滑稽的小碎步,我們私底下都叫他“河童”老師。但外表是一方麵,威嚴是另一方麵,班主任一上講台,還是挺煞有介事的:“今天我們要歡迎一位新同學加入到我們高一2班的大家庭來,大家歡迎蔣言兮同學!”

在台下虛浮的掌聲中,一位女生走了進來,看到她第一眼,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第二反應就是從後門逃跑,鎮靜一下之後我又想衝到她麵前趁著大家都在好好教訓她一頓,但可能是鎮靜過頭了,或者是我兩條腿打顫打得厲害,我隻能默默坐在台下,兩眼幾乎冒火地盯著她從台上下來坐在我左後方的一個位置上。而在我的腦子裏,一段兩年前的回憶不斷重複,讓我心裏憤恨和恐懼的感情在不斷互相交織中增強,幾乎要爆炸了。

那是兩年前國慶節的晚上,與烈士紀念館隔著一條寬闊的馬路新建的蘇維埃紀念館的噴泉廣場上正進行著煙花表演,我和莫惜,莫憶一起去看。那個廣場是依山而建,周圍除了上下的花崗岩台階外還有很多裸露的山坡和岩壁,上麵雜草叢生。

我避開人群,在月色下獨自坐在附近山坡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各色煙火騰空,響聲一片,附近的摩托車都患了防盜敏感症似的報警聲一片,但除了小偷根本沒人在乎。我仰頭看得脖子都酸了,剛低下頭打算扭一扭,卻發現一個女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坐在我邊上,她正呆呆地以和我剛才同一姿勢看著煙火,但我卻看著她也呆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難道酸痛的脖子讓我的感覺都麻木了嗎?

而且,這個女生完全不同於我見過的任何其她女生,這倒不是說樣貌多麼傾國傾城或者不堪入目,那是一種特殊的感覺,一種迷人的神韻,可能全世界隻有我會對這張臉有這樣的體會。

培根曾經說過,姣好的麵容如果沒有一二奇特之處讓人玩味,則不足以稱之為秀美。我所看見的就是一張非常值得玩味的臉,俏麗的五官協調於一種神秘的風格,如同無名藝術家精心雕刻的傑作,齊心協力地為了同一個偉大目標而生長,而且與那種超然的氣質是非常匹配的,如果換一個人,這張臉或許隻能得到挺漂亮的稱讚,但一旦到了她臉上便化腐朽為神奇,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這張臉,似乎就是按照她的靈魂量身訂做的,天生有一種無法企及的迷一般的麵紗籠罩在她臉上,讓你想一直看下去,聽聽她的靈魂到底在說些什麼,就是這樣突然出現的不可思議的臉。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的神色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低下頭以一種調皮而充滿趣味的眼神與我對視,我一下子陷入窒息般的尷尬中,卻沒想到是她先開了口:“你的目光好奇怪啊,像賊一樣閃閃發亮,一直聽說煙花多漂亮,原來也不過如此嘛,倒是你看上去更好玩一點。”

“怎麼說呢,”我囁嚅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回應,“煙花漂亮在於一瞬間將許多人精心準備的所有努力和期望釋放並毀滅,才造成這麼多人的追捧,與其說是一種美,不如說是一種殘酷吧,就像癡心漢為意中人費盡心血親筆畫成一幅美人圖,卻被意中人付之一炬,我們就會覺得感動和惋惜,認為那幅畫一定很美,但其實我們喜歡看到的隻是美人的殘酷和癡心人和悲哀而已,就像煙花一樣,燃盡了自己,但一旦結束就成了醜陋的垃圾。”借著煙花從高空灑落下來的光亮,我看見她蓮花花瓣般的側臉在變幻的色彩中就像鑽石一樣熠熠生輝,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在說什麼。

“哈哈,你看上去簡直像已經死掉一樣,眼睛都一眨不眨的,”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石頭上跳了下去,又回頭對我說,“這裏也太沒意思了,你想去我家玩玩嗎,絕對讓你大開眼界哦!”

我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也跟著跳了下去:“真的可以嗎?不會太遠吧,對了,我弟弟他們還在這裏,要不要叫上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