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尚家之中,你的父親你的兄長都在朝為官,不知他們可曾對公子說過什麼關於朝中的事?”陳夫子見尚旗書不願開口,一陣無言之後,他隻能自己先問。尚旗書猛地抬起頭來,啊哦了兩聲後喝了以後茶水,本想緩解緩解心情,一口下肚又讓自己鬱悶了起來,剛才喝著可口的茶水此刻竟然嚐出了苦澀不已的味道,心中一震,他連忙再喝一口,搖頭苦笑“怪不得怪不得,剛才陳夫子的表情實在是不符合正常人的表現,原來是自己沏茶的功夫真差勁啊!”然後突然想起剛才陳夫子誇獎之言“原來自己一向認為‘明人不做暗事’的陳夫子竟然也會和庸人一樣做口是心非之舉?!”
“公子,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陳夫子見尚旗書奇怪表情,時而蹙眉時而啞然失笑,暗暗試探問道,接著又說“常言道‘家國天下事,士子心係之’天下的文人最大的心願不就是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為國家效力嗎?可惜我年邁至此,仍未得人賞識推薦入朝為仕,本以為黃土即將蒙麵,我已經灰心喪氣打道回家苟延殘喘餘年,無論今後誰人問我都不再說自己是個讀書人,真真兒是沒有臉啊!也許天見猶憐,與我開眼,竟然在城中識得如此人物的公子,人生難逢一知己,公子與我雖然年紀差距頗大,但公子才學出眾,又不嫌棄老兒,這才居於公子門下,今日裏突然想到,公子是個官宦世家子弟,自然應該深知朝中事,於是乎老兒我沒管住自己的這張嘴,冒昧問了公子這些,想著自己聽後與公子說說看法,有朝一日也許公子用得上,也許公子的家人用得上,也算是報了公子對老兒我的知遇之恩,方能問心無愧埋於黃土之間,對得起所讀聖賢書中言‘有恩必報’。”陳夫子一垂頭顱自怨自艾道,然後起身鞠躬作揖道“公子,是老小兒我冒犯了,還望公子海涵!”說完,他就朝著門邊走去,弓著眼神,仿佛失了鋒芒的劍再沒了留存的些許銳氣。尚旗書突然想出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夫子留步!”尚旗書大聲叫住,陳夫子腳下步伐一頓,尚旗書心中急切,也顧不得什麼君子禮儀,僅僅幾步就來到陳夫子身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疑惑問道“夫子這是幹什麼去?”
陳夫子長歎一聲眼中盡是悲哀神色,他說道“既然公子用不到我,我也實在再腆不下臉留在這了,這些日子叨擾了公子,還望公子海涵,我住的地方還有我一身破爛衣服和一冊先賢所著《李公遺心禮》這麼多年來我還從沒見過這本書出現在別的地方,應該是個孤本,其中最為詳細的就是對禮法的見解和猜想,就把它留在公子這,算是當做我對公子這些日子的答謝吧!今日之後,也許世上再無我陳夫子了!”
尚旗書神色嚴謹剛脫口而出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就感到自己的手被陳夫子從他的衣衫上掰開,那邊陳夫子已經半個身子離開了樓閣小房中,尚旗書再上前兩步,嘴裏說著“夫子且慢,夫子且慢!”同時一個大力之下就給陳夫子扯回到屋裏,陳夫子被他抓得一個踉蹌,尚旗書抹了一把冷汗,幸好給拽住了,要不然真就可能是一出樓閣門便是兩片天了。不過什麼時候自己有了這麼大的力氣了?陳夫子再怎麼說年紀斤兩也在那擺著呢!還真就讓自己一下給拉回來了!這是不是就是平常人說的遇急事方知真本事?尚旗書低頭多瞧了兩眼自己白皙的手掌,除了長年拿筆磨出了一點繭子,就連磨墨都是下人代勞的。
陳夫子大袖一甩,胡子一翹,神色不悅的看著尚旗書,滿心怨氣,尚旗書上前連連賠罪,一口一個夫子那是叫的親切無比,這副樣子倒像是一個小孩討好自家長輩一樣!陳夫子這時才板著臉責問“公子為何不讓我一走了之?”尚旗書哪敢再搭這樣的話,萬一自己哪個說不好再把這心中有時大氣能稱的下山海、小氣起來連見縫紮針都做不到的陳夫子給氣跑了,就算能留下不也得再廢許多功夫?還真讓自己那“道士”師父給說中了“文人啊,硬氣起來能催命,小氣起來也能催命,一個催自己的命,一個催別人的命哦!”
“家父和家兄是在朝中為官數年不假,也時常寫來書信,信中除了說些這些天幹了些什麼,還有問自己好是不好缺了這還是缺了那,偶爾也會提及朝中的官員,信中就這樣說啊,祁陽的大臣們個個是麵若春風心似桃花浪漫非凡,壓根不用想,一聽就是我那個整日裏無所事事的侯王哥哥消遣作樂後說的,還有就是說他們大都待人和睦,和藹可親,人人都是個君子樣。也不知我哪天能夠和父兄信中說的這些大臣們見見麵,應該與我相處得來吧?”尚旗書眼中竟然露出心馳神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