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痕感覺心如刀絞,發足狂奔,離這越遠越好,但耳邊充斥著那曖昧的喘息聲,逃到哪裏心情都無法平靜.不知跑了多久,一條大河橫在眼前,河岸有一片樹林。柳無痕跳入滔滔江水之中,冰涼的江水卻無法讓他清醒,他撥出劍,劍在舞,水在飛,天地在旋轉,世界崩塌,他終於轉倒在了碧波之上。
夕陽斜照在江麵上,江水與天上的晚霞渾然一色,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江上一葉扁舟,竹篙輕輕劃破江麵的平靜,隨著竹篙的起落,江麵象攪動了一條金龍,在粼粼的波光中跳動。
船頭站著一位老漁翁,他嫻熟的劃著小船,口中哼著隻有他們能聽懂的小調,蒼老的聲音似乎在訴說著人世的滄桑。
半敞的船艙躺著麵色蒼白的柳無痕,經過一晚上的狂奔和心碎的折磨,他已經心力交瘁,昏暈在江中,所幸被老漁救起,連問天劍亦未丟失。現在雖已清醒,但心中之痛卻不能消彌,偶然想起那皎好俊俏的麵容,塵封舊事曆曆在目,而今以後,她將為人妻人母,此生再難相見。每想到這些,悲從中來,即便是滿江紅透,景色怡人也毫無興致。
小船在天黑時分靠近了一個小城,小城臨江而築,一條官道直通江邊碼頭,碼頭上已停滿了夜歸的船舶,人來人往正在卸運貨物。
夜色漸濃,碼頭上亮起了油燈,照射在昏黃的江麵上螢光點點。旁邊停靠著幾艘花船,船上傳來陣陣笙歌,隨風飄散在槳聲燈影裏,無不透出江南水鄉獨有的風韻。
老漁翁將船泊在僻靜的一顆柳樹下,柳無痕謝別老漁翁,踏上江岸。岸邊是一條官道,人來車往,甚是熱鬧。柳無痕走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片迷惘。
往何處去呢?從塞外騎回的青驄馬還留在悅來客棧,回去取已是不可能,重新買一匹罷了。正琢磨著,忽見人群疾走,瞬間不見蹤影,幾盞風燈照在街道上忽明忽暗,透出一絲詭異。柳無痕也沒在意,徑直向城中走去,原本熱鬧的街道已是店門緊閉,冷清異常。
正走著,一陣馬蹄聲從城外馳來,兩匹駿馬上乘坐著一男一女,男子極英俊,女子極清秀,背負長劍,深紅的劍穗隨風飄揚,夜色中猶能辯識。柳無痕有些驚詫:這雪山雙雁怎麼也到中原來了?
雪山雙雁:梁天成、梅若雪素有俠名,同為雪山神龍的入室弟子,深得雪山派真傳,結為夫妻後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為江湖人敬重。江湖傳聞雪山雙雁添了公子,勤於教子,多年未涉足中原了,今日雙雙來到江南,想必不是遊山玩水。
忽又想到自己此行,黯然神傷。淩師妹與江師弟才是一對,而我為師門所棄,一生漂泊,以後不知何處安身,如何能忍心讓霜華同我這般流落江湖呢?
但霜華那皎好的身影卻揮之不去。“師兄!我們跑了一天的路,找個地方歇息吧!…”梅若雪的對話又勾起了柳無痕的記憶,仿佛那雙飛馳遠去的身影,就是霜華和江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