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冒頓還是依照昆羅的囑托,放過了月氏昭武城中的軍民,又將月氏三分之二的土地送了同盟的烏孫,古爾卡淡淡地收下土地文碟,背對著冒頓說:“突然覺得昆羅很值得羨慕,雖然他死了,可是他比活著的時候還具有殺傷力。”
冒頓的後背僵直,肩上的傷又滲出血跡,他冷冷地說:“死就是死了,沒有什麼值得羨慕。”
古爾卡依舊淡淡的,“值得讓我如此付出的人竟還沒有出現,難道我不該羨慕嗎?或是她已經出現了,可我卻輕易放棄了?”
冒頓的拳攥得很緊:“我隻希望和你成為盟友,而非敵人。”
古爾卡大笑著策馬而去,在眾軍中他的身影是那麼孤單,亦是那麼渺小……
回到匈奴的王庭已是冬季,我始終一語不發沉默著,如同蓮丫,冒頓隻是坐在我身邊,並不強迫我什麼,隻是偶爾加上聲歎息。
到達王庭的時候,是個正午,冬日難得燦爛的陽光一點也不吝嗇地灑在荒涼的草原上,隻是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王庭留守的人們為了歡迎凱旋的軍隊早已列隊在營門外等候,冒頓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硬拉著我同騎在馬上,接受著眾人的膜拜。
我隻好冷著麵孔看著歡笑的人群,當目光接觸到一束怨毒的目光時,我迎上去,是芙蓉,一絲冷笑凝結在我的唇角,我真的無意於這些,也極度厭倦這些,可是我逃不掉,躲不開。
來到金頂大帳前,眾人跪拜,冒頓手一揮,眾人歡呼,隻是這過度歡愉的聲音讓人聽來刺耳無比,我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也仿佛聽到了悲歌哀鳴,我拚命搖頭,可是心神俱亂。
冒頓捏緊了我的肩膀,焦急的綠眸與我對視,我突然清醒,我又一次來到了匈奴!想掙脫冒頓的掌握,他惱怒,跳下馬,將我扛進大帳。我的頭衝下,發絲亂舞,腦中充血,但思緒卻是清醒無比,我用手按住他的傷口,用力的同時,自己的心也在劇痛。
冒頓沒有半刻地停留,徑直走進大帳,揮退所有的人,將我擲在地上,惱怒又悲傷地看著我。
我依舊咬著唇,不肯說話。他終是歎了口氣,將我摟進懷裏,將我的發絲一縷縷揉順,亦不多言……
次日清晨,冒頓拉我起來,走向營地邊已經冰凍的河流。我被凍得嘴唇發紫,卻不出一聲,默默地看著他的行動。他鑿開一處薄冰,脫了上衣,我一時驚訝,他健壯多了,可身上的傷疤卻處處可見,觸目驚心。
他瞥了我一眼,滿意我眉頭微蹙的表情,將褲子也脫了,遂一頭紮進冰冷的水中。
我啊了一聲,跑過去看他,良久,水中冒起一陣氣泡,他鑽出水麵。我長出口氣,疑惑地看著他,他對我說:“這水並不寒冷,因為我的心比它還冷。”說完,他緩緩地上岸,扔給我一條羊毛毯:“不幫我擦幹嗎?”
我轉過身去,不理他,他走過來,從我懷裏拿過毛毯擦著身體,突然捏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前的傷口上:“我這的想把這裏剖開,把心掏出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