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山書院院長前三十年都鬱鬱不得誌,每每隻寫些含含糊糊的酸詩吟誦,據說某一次在山上借酒消愁碰了腦袋,好了後就轉了性子,從兩間草屋開始,創辦了鬆山學院。那學院不論是入學考試,還是平時的考試評等排名、分班流動教學、住宿管理都跟後世大學有些相似,銀花一直就有些疑惑,不過書院確實出了不少人才,也越來越受人推崇,證明那些都是好的,銀花就把疑問都壓在了心底,隻盼著文年安和何傳禮也能受些益處。
“年安和傳禮要回來了!”銀花驚喜的叫了起來。
滿倉和歪瓜靠在銀花身上,有些疑惑的看著大家,好像不大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笑了起來。
“三弟,還記不記得年安哥哥和大哥哥?”何傳文把滿倉摟過去問道。
何傳禮為人正經刻板,學習任務也重,幾兄弟裏關係最親密的反倒是脾氣火爆的傳文和文靜的滿倉。滿倉小的時候,都是何傳文帶著到處耍。滿倉被拐走後,何傳文背著人哭了好些回。
現在,滿倉除了黏著銀花,也就何傳文還能把他哄哄開。
“哈哈,我記得,別、癢癢了……”滿倉連連掙紮,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何傳文用兩根食指不停的在滿倉胸口、肚子上戳來戳去。
滿倉拚命閃躲,笑的險些沒滾到地上。
“好了,娘要繼續讀信了!”銀花把滿倉護在懷裏說道。
何傳文故意衝滿倉做了個鬼臉。
滿倉在銀花懷裏靠了靠,挪著小椅子坐到了何傳文旁邊。
何傳文滿意的用胳膊搭住他的肩膀,兄弟倆親親熱熱的挨在一起。
“……學堂裏來了一位泉州的同窗,他告訴我們他有兩位爹爹,沒有娘。他們家出門就是大海,裏麵有可多魚蝦,全村的人都靠大海為生。娘,等我掙了錢一定帶您一起去看看。我的同窗有兩個妹妹,都是撿回來的,那裏好些家裏都是兩個爹爹……”
“泉州一帶靠打漁為生,許多人家為了更好的生活是兩個男人結為契兄弟,兩人一起出海打漁過日子。女子出不得海,有人家得了女孩兒就拿木盆裝了扔到海裏,古就有之。”何家駿歎息的說道。
“那也忒可惡!”何傳文皺著眉頭說道。
何家駿跟銀花對視了一眼,都不曉得該如何跟這個已經極有主見的十歲兒子解釋這種殘酷的現實。
等把信讀完了,何家駿拿去收好,銀花才開始炒菜安置一家人吃飯。
“滿倉,今天是跟二哥睡還是跟爹娘睡?”銀花把碗筷放在一邊,等孫娘子來洗,舀著熱水問道。
滿倉乖乖的站在大木盆邊上,猶豫著。
“你要跟我睡,我許你橫著睡,還跟你講笑話。”何傳文再旁邊誘惑著。
何家駿吃了晚飯,就趁著天邊最後幾絲亮光,給哥兒兩個寫回信,明兒一早好送去縣城。
銀花叫了何傳文幫忙,給幾個小的洗澡。
“跟二哥睡!”滿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何傳文滿意的笑了。
夜黑,銀花小心的用薄被給歪瓜和糖球搭上才轉了個頭,睡在何家駿邊上。
“娘——娘——”
銀花扶了扶額頭。
“你躺著,我去開門。”何家駿輕聲說道。
“算了,待會兒哭起來又得哄。”銀花掙紮著坐起來,批了一件衣服,“來了,滿倉,怎麼了?”
門外,滿倉一手提著鬆鬆垮垮的睡褲,一手抹著眼淚。
“我說我去給你斷水,你怎麼一會兒就跑過來了!”何傳文端著一碗水追了過來,氣急敗壞的說道。
滿倉一頭紮到銀花跟何家駿的炕上,鑽到薄被子裏縮了起來。
何傳文直跳腳。
“你去歇著,叫滿倉跟我們睡。”銀花把碗接了說道。
何傳文猶自看了屋裏一眼才回自己屋。
裏頭,何家駿已經把滿倉從被子裏哄了出來,正輕聲問他。
“喝一小口水。”銀花把碗遞過去。
滿倉抿了一小口,就縮到何家駿懷裏,把手指伸到嘴裏吮吸。
銀花把碗擱好,轉身把他手指拿出來,“丟死人了,大孩子還吃手指頭!”
滿倉滾到銀花懷裏,小聲說道,“娘,吃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