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辣心涼(1 / 2)

可笑的是,梅麗,她直到長雲離開,都不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從來沒有!無論她怎麼問,問誰的結果都一樣,不知道!連長雲,走的那一刻都沒有告訴她!爹娘會在看見她時微微搖頭,卻始終不肯吐出一個字!

更令她疑惑的是,新婚之日都過去了兩個月,秦公子,還沒有接她回府,哪怕有病母在家中,也總該帶她這個兒媳去見見吧。但是,自從新婚那日秦公子離去,再沒有踏進杜府一步。並不是她迫不急待想嫁給他,而是這事太過蹊蹺。懷著驚惶不安的心情安然的度過了兩個月,在那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精心掩蓋的謊言終於露出了真相。

那時,已是快要進入冬天了,風吹在臉頰上不在溫暖,不再燥熱,也不再涼爽,取而代之的是冷徹大地的寒,似乎漫長到了沒有盡頭。似乎在她的骨髓深處,也是那無邊無際的寒冷,她的血都會在下一秒凍結。那天,滿天飄揚的都是雪點,蒼茫的大地是白白的一片,高遠的天穹是白白的一片,暗色的屋頂也鍍上了銀白的雪,整個世界是那樣美好,讓她不敢凝視。裹好冬衣,在園中靜聽雪落之聲,細看雪落之姿,品一盞新雪梅茶,這景,讓她深深陶醉其中,眼裏,心裏再無其他煩惱,隻有這鋪滿整個世界的白雪。

然而就是這樣的寧靜,她也沒有機會好好欣賞,秦公子突然來訪,將這僅存的靜謐擊破。她始終記得,這一天,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

在她無意間回頭時,看見一抹黑色的背影,神魂遊移間,竟脫口而出:“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聲音中是控製不住的喜悅,甚至會發顫,下意識的往他身邊跑,他,一直不回頭。她跑道他身後停下腳步,在風中凍得通紅的手輕拍他黑披風上的雪粒,點綴在黑雲中的白花,“嗤嗤”落在地上,依舊是純潔而美好。他的目光似是掃了一眼雪地,轉瞬移走,落在她的眼眸裏,也是純粹美好的,似能勝過這滿地雪絨。可惜,他熱情的目光反倒澆滅她眼眸中興奮的光彩,隻是因為,他不是他,他是秦公子,他是長雲,他有他的人生,他亦有他的錦圖,她也有她的歡喜。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暗淡,嗤笑一聲:“在想他?”梅麗不無失望的一笑,不作回答。秦公子諷刺到“可惜,你是見不到他了,今天,你便要隨我回府了。”梅麗一驚,又瞬間平靜,淡淡問道:“是嗎?”聲音清清淡淡,倒是沒有太多不甘和無奈,似是已經接受現實。轉身,不踏出一步,隻是伸手摸摸唇瓣上的雪粒,感到它在指尖融化成水後,低頭看著摩搓的指尖,問:“那是否能夠,”頓了頓,思慮一下措辭,看向天空飄舞的雪花,“明日再走?”秦公子對她淡淡的反應很是吃驚,問道:“為什麼?”梅麗不答反凝重的問:“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轉過身,定住他的眼睛,看他的紅唇在一張一合中回答“是,但這有什麼關係?”梅麗鄭重的說:“有一個人答應過我,要陪我看今年的第一場雪,我想,在這等他。”

漫天飛雪之中,唯有她的真言最絢麗。

“不成!今日便要走,不能耽擱!”一聽到梅麗的回答,秦公子立即出聲製止,表情是那般不耐,這一點時間他都不願割舍。梅麗定定的盯著他的眸子看了幾秒,眼神依舊平淡,不悲不喜的回了句:“好吧,這一切的前事都終結在這裏吧,讓第一場雪掩埋住,再也不要翻起。結束吧,一切安好。”這話,既是對長雲說,又是對秦公子說,更是對她自己梅麗說,那美麗的往事,哀傷的往事,綿綿的情思,暖暖的密語,都在這白雪皚皚的世界裏消散吧!再見了,如夢的往事,如畫的男子,和這一地雪殤。

據他出現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已共乘一輛馬車,在雪花中飛馳而去,門前爹娘和一眾姨娘們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淹沒在雪景之中,朵朵雪花布滿前路,鋪滿後路,隻有馬車在無畏的行進。車廂中很暖和,她完全感不到寒冷,正是在這樣的溫暖中,她第一次仔細打量了他的相貌,他的皮膚微黃色,應是長年在外經商,隨外地水土改變的膚色,記得一年前匆匆一瞥時,他比這時還要蠟黃幾分。淺淡的唇色被風吹得有些發白,鼻梁上的眉眼,真是美絕了,她隻需一眼便認出那是一雙鳳凰之眼,也就時常說的丹鳳眼,他的眼型極為細長,末端外翹,開合時常有神光逼人,令人不敢逼視,微眯就是一線,看不清瞳仁,可他的眼後部很飽滿,看起來非常有神,顯得不是那樣淩厲,但他的神韻又實在難以形容,其威嚴會在一瞬造成距離感,使他麵目更加高貴。總之,他的眼睛不同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