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幻微笑頷首,打斷她的話,“你放心,盛京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故裏,是家,當真我們離了宋國,自然是會過來投靠你們的。”

幾句話下來,絨幻終於是上了車駕,一行隊伍漸行漸遠,輕幽知道,遠去的不隻是距離,亦是她們所有人的青春年少,明日,又是一頁起始。

嵌鸞因著夜橦不在府中,便被輕幽接到宮中小住,這姑娘雖是成婚多年,不過倒還是童心未泯的意思,成日在宮中帶著未央玩鬧的日子倒是比與輕幽說話的時候都多,輕幽看在眼裏,也覺得這妹妹的心思難得。

新朝初立,正衙時務繁忙,夜栩一連多日都是少得休息,輕幽這一日難得身子輕鬆些,起得也早些,便親自下廚,為他燉了一盅八寶鴿子湯,一路帶到了三思殿去。

“皇後娘娘吉祥!”才進了三思門,守在外麵的宮監見了輕幽便行禮,說話才想進門稟報,輕幽便揚了揚手,示意他們退下,宮監自然不敢有違,她便一人端著那那盅鴿子湯,走進正殿中。

走進東暖閣,一眼,便望見那個一身明黃常裝,伏案忙碌的男子。

多少年,他的樣子不曾變過,可是那顆心,如今卻要比以往更多了一個天下的重量。

她在門廊處驚怔了片刻,想到自己的氣息雖輕,但以往在府中時,他也是能輕易便有所感知的,可是如今卻忙累到許久不曾感覺麵前多站了一個人,想到他的辛勞,她的心裏就不由得酸疼。

邁著輕緩的步子走進去,她輕歎淺語道:“四海升平,敵國無事,你怎的就這樣忙?日日夜夜都少見人影?”

其實,這句話擺明了是說給他聽的,不可謂不是嗔怪,她知道,即使自己身子越發的重,以至於越加的嗜睡,但是即便黑夜裏,半睡半醒之間,她也感覺的到夜栩總會在自己身邊陪伴,即便少見,可她夫君對自己的關心,卻是從不來有增無減。

夜栩見她進來,臉上暈開一片笑容,暫將手裏的折子放下,急忙起身迎過她去,接過她手裏的托盤放在一邊,關切道:“這樣的事,讓宮人做不就好了?你怎麼還折騰來折騰去的?”

輕幽淡淡一笑,抬手為他理了理衣襟,“他們那裏有我做的好?況且是旁人做的,你哪有非用不可的理由呢?”

夜栩看著她,嘴角暈開一抹無奈的微笑,又扶她坐下,在她鼻子上一刮,“你總是這樣叫我擔心。”

登基數月,在她麵前,他總還是他,總還是自稱一句‘我’。

輕幽拉住他的手,眼裏很是心疼,“這才隻是開始而已,就已經忙得這樣不可開交了,那日後幾十年又要怎麼辦呢?”

“有你日日夜夜的掛念,我怎樣都不覺得累,別說幾十年,隻要有你,幾百年我也忙得起。”他安慰她,似乎也是在心疼她,在夜栩心裏,自己再怎麼累,也及不上她為自己的皇位而放棄的自由舒心。

輕幽看著他,目光染上悠遠的笑,展開手臂環上他的腰,靠在他懷裏,久久道:“前兩****見了無眠哥哥,他的樣子……”

輕幽說著,心裏就泛起一些酸澀。

昔日那樣英姿颯爽的十八誠王,如今眼神裏卻總是染著深深的落寞,叫人隻看一眼,都禁不住心痛。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掛心什麼。”夜栩輕輕撫著她的雲鬢,語氣溫和平靜,“當年和親不成,不代表今日也沒機會,是不是?”

輕幽聽他這麼一說,一時怔了一下,旋即立刻站起身來,直視著他的眸,“你有辦法然他和嬋娟公主……?”

夜栩輕輕一笑,“傻丫頭,可真是有了身孕腦子也變得糊塗了不是?你可是忘了,當日和親不成,是因為建康皇帝不準,那你說今日西齊帝君是誰?”

“師哥!”經夜栩這樣一說,輕幽才忽然想起來,是啊,真是自己的腦子變笨了,如今的西齊一國之君,早已不是那位建康皇帝,而是她的師哥,向來最寵她的師哥,天璽皇帝,司徒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