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聽了,笑得更加開朗。“哎呀……我的靜啊,妳未免多想了。”她低低的笑出聲來,而後給靜韜交代原因。
原來方才黃澧過來探望龐統時,苓正巧煎好湯藥,要來端給龐統;而黃澧告辭之前,龐統一碗藥還沒喝完呢。等到龐統喝了藥睡下後,她整理著藥碗,瞧見今兒個天氣大好,突然想到臉皮許久沒曬,這才隻顧著自己那廂寶貝,卻是忘了走到前庭去看看。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哎呀!別想了,想到就覺得丟人哪!
“靜,妳放心,季姊我習武這麼些年,可沒白學。”
瞧見苓那臉自信神色,靜韜這才吐了一口氣,彎唇笑開;將繡鞋擺在後院裏,在苓身旁挨身坐下,與她一同望著眼前一排排臉皮。“季姊許久沒將這些寶貝拿出來曬了;印象中,似乎打從入蜀後便很少看見。”已經看得習慣的她自是不覺得可怕,還能自在的與苓聊起照顧臉皮的細節來。
“沒法子,前些時候不斷奔波,再加上天氣陰晴不定的,老是遇不著個空檔。”
靜韜眨著明眸,在那成排臉皮間一張張仔細巡視、探看著,“欸!”她像是看見了什麼,套上繡鞋,走入後院,凝睇著其中一張臉皮。“季姊,這是我姊姊嘛!”她笑得愉悅,頗有發現秘密的快意。“能摘下來否?”她眨了眨瑩燦大眼,顯得躍躍欲試。
苓頷首允諾。得了她首肯的靜韜踮起腳尖,伸出白嫩玉掌來摘;望著手心上那除了缺雙眼,其它五官、臉型,簡直與姊姊韞卿如出一轍的臉皮,靜韜不禁再度讚歎起季苓的巧奪天工。“季姊,這麵皮做出來應該有……兩年左右了吧?”她將之展開對日;暖陽斜照,灑在靜韜那張豐腴的瓜子臉上,“好漂亮!姊姊要是看見了,一定也會嚇一大跳的!”
將臉皮收回,靜韜像是得了什麼寶貝,捧在手心端詳著、把玩著。“我可以戴戴看嘛?”
苓隻是淺笑,微微搖了搖頭。“妳戴不上的。”
滿腔熱血給苓這麼一潑,失望神情溢於言表;靜韜噘著唇,看著這張保養得宜,完好如新的臉皮,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也對,我這麼胖,這臉皮連蓋都蓋不滿呢。”她的一句自我調侃,又是引來一陣輕笑。
要是她硬撐著想戴,蓋不滿整張臉還是小事一樁,萬一將這精心製作的臉皮給扯破了,那她罪過可就大了!知道方才已經闖一回禍的靜韜這回沒敢造次,隻是將那白淨臉皮再吊回絲繩上。
“師傅的也在這兒。”靜韜指著那張龐統的臉皮;因為她們倆滾落山坡,再加上給雨水淋了,造成臉皮有些毀壞。隻是即便如此,苓依然將它珍藏著。
“看見這張麵皮呢,我就不禁想起在山坡底下生活的那幾天。”饒是早已脫險,但此刻回想起來,仍讓靜韜打了個冷噤;真不得不說呀,她與季姊能活著回來,還真是福大命大。
苓聽了,不發一語,隻是視線亦轉到了龐統那張麵皮上。
“對了,季姊啊!我今兒個過來……”靜韜踏著輕快步伐,回到苓身旁;嬌臀挪了挪,得了個安穩的位置,這才續道:“是想跟你說件事的。”
“什麼?”
“我今兒個聽諸葛叔叔說了,他說師傅的病不是挺嚴重嗎?我說對啊,喝了這麼些日子的藥,依然沒什麼起色。”
提到這個,清冷臉容頓時染上些許愀然。“所以諸葛叔叔打算給師傅換個清幽的地方;聽說距離這兒不遠,駕馬約莫兩刻就到,是為了少讓師傅替公事煩心,也是為了給他好好養病。”靜韜說著,一邊打量著苓的神情。“我來這兒,主要是想問問季姊與師傅的意見。季姊,妳覺得如何?”
“好。”苓一聽到是個清幽之處,忙不迭的應承下來。
靜韜知道苓之所以答應這麼快,無非都是為了龐統著想。她微微一笑,雙掌合了起來,“季姊說了算!”反正就算師傅想抗議也沒用。每回看這父女倆爭論,好像師傅仗著口舌之利,占盡上風,可若真遇著什麼大事兒,隻要季姊堅持,師傅就一點兒辦法也沒了。
“改明兒個我隨季姊一道,過去那兒探個頭,隻要季姊喜歡,咱們即刻將師傅綁了押上車!”她賊賊的笑著;光想到龐統被綁著,哭喊著就範,靜韜心底就有種得逞了的快意。“讓他將瑣事全丟開,好好靜養,等病痊愈了,再回來替大伯分憂亦是不遲。”
許是靜韜形容得有趣,又或者是總算能讓龐統離開這些紛紛擾擾,苓隻是彎唇淺笑,心情,似乎也隨著春風輕揚,化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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