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尾聲—滿城春意(1 / 3)

龐統事後向法正確認,那個年輕人手上的信,確實是出於法正之手;有了他的舉薦,再加上那黃澧確實不凡,為了拜師學藝,簡直天天都到他家門口來請求,以顯決心。就算不管靜韜所說的計策,他亦是真切的給黃澧這般毅力給打動了。

繼靜韜之後,他又收了個徒弟;若說當初收了靜韜,是看在孔明的份上以及她的機靈、識時務,這回收了黃澧,可就全然念在他一片赤誠了。

黃澧之後每天都到龐統家學藝,偶爾遇見靜韜,亦是親昵的喚上一聲“師姊”;而由於黃澧年紀稍長苓些許,是也無法隨著靜韜喚她聲季姊,叫“季妹妹”又讓苓又覺得頂別扭,幾番斟酌之下,遂讓黃澧隻喊她聲“季”做數。

龐統家裏多了個人,自是更加熱鬧;黃澧性子敦厚隨和,很快便能與靜韜、龐統打成一片。

隻是日子過的雖然愉悅,龐統的病情卻仍不見好轉,大夫診治過後,隻說換了幾味藥試試,盼能至少先止住咳再說。

這天龐統躺在榻上歇息,黃澧隻來簡單探望過後便先行離去;苓煎了新藥,給龐統喝下。許是大夫的藥真發揮了功效,他喝下了一覺歇息,是也沒聽見幾聲咳;苓擔憂不已的心情,這才放心下來。

抬頭望著天色,天氣大好,想起那木箱裏塵封已久的臉皮,苓這才趕緊將那些東西從房裏搬了出來,迎著日頭,將那些臉皮均勻的塗上藥水,一張張的晾在後院兒裏。

剩下最後三張;苓玉指輕撫著,在這三張臉皮上細細摩挲。一張是那畫上五官,她珍藏已久,她親爹的臉皮,另一張則是畫著女人模樣的細致輪廓,用來假扮韞卿的特製臉容。

最後一張,亦是近來使過的那張;幾可亂真的八字胡,以及已經遭到些許汙損的半截眉毛以及額際。這可是她用來搭救龐統的寶貝哪……即便因為那回落難,這張麵皮大概無法再用,隻是她仍願意,將之收妥珍藏。

隻因上頭所賦予的意義,對她言同樣珍貴。

這三張麵皮,代表著她所珍視的三個人。放眼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三人。她親爹早已遠去,隻剩下靜韜以及龐統……

撫著那張破損的臉皮,苓突然覺得悲從中來;她掩著臉麵,勉強止住淚水來,而後執起刷柄,替這三張臉皮塗上藥水保養,這才夾上竹夾,與其它臉皮一道,掛在絲繩上,接受日頭滋潤。

忽地一陣春風吹來,黑衣姑娘的發辮亦如同那一張張臉皮,淡淡輕揚著;旁人見了,隻覺得那一排排人臉輕飄,麵無血色,氣氛詭異非常。

隻是苓一人獨坐,彷佛十分享受;勾起淺唇笑花,沉醉在這春風暖日之中。

靜韜推開門扉,發現大門隻是虛掩,竟沒上鎖。向內探了探頭,龐統、季苓,甚至連黃澧也不在。

乖乖,這可奇了。莫非家裏沒人在,卻是將大門敞開,上演古時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大同戲碼?靜韜心底直犯嘀咕,走進前庭,順手將大門關上。

“師弟?季姊?”她喊了幾聲,卻不見反應。“真沒人在家?”

季姊做事一向仔細,照理說應該不至於人在卻沒鎖上大門,莫非……發生了什麼事兒了?一股不好的念頭突然湧上心頭。連繡鞋也顧不得脫下,靜韜慌忙的踏進廳堂,在宅子裏奔走起來。

繞過回廊,在看見苓安穩獨坐,一旁擱著那口大木箱,而春日暖暖的院子裏,一排排臉皮垂掛飛舞,靜韜頓時楞在原地,“季姊?”

人……沒事兒?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做確認。

那頭的季苓回過頭來,“靜?”

靜韜心兒狂跳,在聽見那聲熟悉的呼喚後,心上一塊大石終是放了下;她如釋重負的笑開,迎上前去。“季姊!還好妳沒事兒。”畢竟他們纔方入主成都,她還以為這兒頗不安寧,龐統與她遭到了什麼意外。

“瞧妳大意的,連鞋都直接踏上來了?”

麵對苓的提醒,靜韜順著她的話尾低頭一看,“呃……嗬嗬,對不住,季姊,我、我急嘛……”家裏內外可都是季姊一個人打理的,她這麼一踩,可不把外頭的塵土帶進來了麼?靜韜連忙褪下繡鞋,還掩飾性的以掌拍掉塵土,隻是那足跡綿密,在纖塵不染的回廊上帶出一道腳印;她回頭一看,隻覺得羞赧不已,直想找個洞將臉麵給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她背後的苓竟是淡淡地逸出笑聲。靜韜羞紅著雙頰,拎著繡鞋回頭,“季姊,我、我不是故意的嘛!”鮮少聽見她的笑聲,卻沒想到專挑這個時候!

“妳說妳急,急什麼?”苓淺淺挑眉,清冷唇畔仍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我……我方才過來這兒,看見大門居然沒鎖上,廳堂裏一個人也沒有;我還以為……妳們出了什麼事兒。”她低著頭,縮著細白頸項,緩緩道出心底的胡思亂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