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情姑娘(1 / 3)

兩把柳葉刀,在那姑娘手上飛快翻轉;她刀勢淩厲,形似猛虎,走起刀法時,那身黑衣與刀上銀光恰成對比,更顯森冷無情。

刀花燦燦,季苓利落翻身,步伐輕移,變幻莫測;而兩把刀使來瞻前顧後,毫無窒礙。俯身弓步,雙刀上刺,前後揮砍;令人不禁訝異,那纖細身子,竟有此等勇猛無畏的氣勢;驚若翩鴻、宛若遊龍,季苓雙刃反握,屏住氣息,緩緩的收刀入鞘。

正當屏氣靜心,調勻氣息的時候,不料身後卻傳來一串掌聲;她陡然轉身,這才發現,原來是那小姑娘,正一臉驚奇的,站在廳堂門邊喝采。

“姊姊好厲害!”天色昏暗,現下時辰已近傍晚,使刀的姑娘又是一身黑衣,但靜韜耳聰目明的,猶能仔細瞧清她臉上神情。

季苓瞇細了眼,將原本纏繞在頸間上的辮子撥回身後,舉袖抹汗,緩緩的走向她,“要回去了?”現下天色已經晚了;平常她並不會留到這麼晚,偶有幾回接近晚膳時分,龐統怕她一個人走在街上危險,因此曾讓她陪靜韜回家去。

坦白說,這個小姑娘到她家裏來學藝,她是沒什麼意見;雖然在家裏頭,她似乎處處主導,將龐統這個養父管得極為嚴格,但說到底,作主的多半還是他,她亦是聽而從之。

她敬愛著龐統,隻因龐統對她恩重如山,而且對她疼愛有加,視她如己出。平常她對龐統的決定或要求大多不會表示些什麼意見,但就陪靜韜回家這件事,令她感到有些不耐。

就算有時候靜韜晚歸,並不全然是她的錯;可要她跟一個鬼靈精似的小姑娘同行,她就覺得有些不舒坦。問她為什麼……隻能說,這個女孩兒,沒她的緣吧?

“不,今兒個師傅晚上說要教我些星相的基礎,要我留在這兒。”靜韜套上絲履,笑容滿麵的迎了上去,“姊姊那刀法真利落呀!看到妳呢,不免讓我想到我家裏那個姊姊,她也好武,可那全是因為我阿爹的緣故;但師傅可不會武啊!像姊姊這樣的人兒,為什麼也學……”她天真的看著季苓,牽起了韞卿的話題後,不自覺的,就想探究起她的事兒來。

“不關妳的事。”苓冷然開口,盯著那張無辜俏臉,“妳來這裏,隻是學藝,不是來關心我的過去。”見靜韜擋在眼前,她悠然側身,閃過了她,徑自往裏頭走去。

靜韜楞在原地,隻看著她拾起回廊上的刀衣,將之紮在刀柄上,便甩著長辮走遠了。

龐統似乎碰巧從裏頭出看,“喲,苓ㄚ頭,我肚子餓了……”看見女兒練完了刀,時候也不早了;他活像隻嗷嗷待哺的雛鳥,笑嘻嘻的,就要跟她討吃食來。

“我這就去煮。”季苓拋出腰間雙刀,頭也不回的竄入回廊;苓長年習武,步伐飛快自是不在話下,但也鮮少像現下這樣,頗像是想甩開什麼討人厭的事物似的。

龐統有點驚訝,趕忙伸出雙手來接;望著女兒玄色背影,敏銳察覺事有蹊蹺,“怪了……苓ㄚ頭怎麼回事兒,走這麼快……”將女兒的寶貝雙刀暫時擱下,他往院子裏探了探頭,隻看見靜韜也朝門口走來,脫了鞋,就要入內。

“師傅。”靜韜咧開笑來,那雙瑩燦眸子閃著神采,開朗的模樣,彷佛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龐統望了她一眼,隻是搔了搔頭頂上的白發,“先進來吧,苓ㄚ頭去煮了,等會兒一起用飯。”

靜韜入了廳堂,而龐統這才點燃屋內燭火,廳堂內頓時亮了起來。“來,這兒坐。”他指著席子,而自己也在另一頭落了座。

看那樣子,似乎龐統有話要告訴她?靜韜也不笨,乖乖坐下,等著他開口。

龐統看著靜韜一臉期待的模樣,展了展眉,“靜ㄚ頭。”他呼了一口氣,“剛剛苓ㄚ頭跟妳說了什麼?”靜韜是個鬼靈精,臉上表情真能不動如山,但苓可就沒這點心思,總是遇見什麼就擺什麼臉色;他大概清楚,苓ㄚ頭的不快,從靜韜這兒來的。

“這也沒……”靜韜臉不紅氣不喘,毫不猶豫的就想粉飾太平。

“別瞞我,我知道苓ㄚ頭的性子。”他瞇細了眼,指節在桌案上扣了兩聲。

靜韜鼓著雙頰,心裏直犯嘀咕;這一對父女,一靜一動,卻都是厲害角色。她家姊姊活像她肚裏的蟲,隻因她倆一齊生活了多年,這兩人認識她雖不久,但都能輕易地把她看透。“姊姊是說了一些話,我沒放在心上的,師傅。”

“說了些什麼?”龐統一臉不探究竟便不罷休的模樣;靜韜見狀,也隻得照實托出。

“苓ㄚ頭的事……”龐統看著靜韜,忽然覺得有些兩難,一個是他的愛徒,另一個是他視如己出的女兒,他多希望兩個人能好好相處,活像姊妹似的;靜韜這兒還好說話,苓那兒……可就有些棘手了。“她的事妳別多問;妳知道的,她對妳……印象不大好。”他說得婉轉,實際上就是很不好。

苓說他沒啥朋友,好歹他還舉得出孔明那對賢伉儷出來撐場麵;真要說來,苓才是孑然一身。除了他這個養父之外,似乎還真沒見過哪個人,能跟她好好說上幾句話的。

“就因為那不由衷的一拜?”

“跟那一拜或許沒太大關聯。”龐統撚了撚須,應該說……靜韜錯就錯在,她太機靈了。“總之,讓她日久見人心吧。她的事兒,往後我再找機會慢慢告訴妳;妳偶爾跟她搭個話,她應該還會應妳,但千萬別提到她以前的事兒,就算撞見了什麼,也別問,等她願意告訴妳的時候再說,知道嗎?”

靜韜聞言,苦著俏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知道了。”唉,隻不過想好好認識認識她,幹啥這麼辛苦呀……

當晚,她聽師傅講了一個晚上,卻還是隻停留在入門的基礎而已;果然星相這玩意兒,就如其它東西的基礎,或者套用龐統的說法……“心法”一般,都是隻有一種啊。雖是萬變不離其宗,隻是等到學到了變化之處,那可就沒這麼輕鬆容易了,就算大家都說她天資聰穎,不學上些時日,應該還是難以通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