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人和女子(2 / 2)

滄桑至極地嗓音再次響起,不像剛剛的古井無波,恰似滔天巨浪滾滾,波瀾起伏:“這……這……是焚山破水扇?失落了數百年,又重新現世了?隻是可惜,可惜!太可惜!”

大哥知道老人可惜什麼,這柄當年威震整個大陸的焚山破水扇早就不複當年的雄風,扇骨斷了三根,扇麵也缺了兩角,威力大減。隻是即使是威力大減的焚山破水扇,卻依舊是焚山破水扇,用來對付莫重山還是將將可以的。

古樸扇子猛地向馬車衝去,撞碎了馬車的側板,露出了兩個人的麵目。一個自然是莫重山老人,他卻盤膝在車廂中,兩隻大腿如同雞爪一般,很是畸形細小。另一個是一美貌女子,她躲在莫重山老人的背後,隻露出一張粉嫩的俏臉,似夏日碧潭裏的芙蓉花,明媚好看,卻並不華貴刺眼。她頭上並無太多墜飾,隻有一隻金色的鳳型步搖,正隨著她不斷的扭頭四處張望而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古樸扇子當頭衝著老人頭頂而去,紅玉扇墜不斷地晃動著,好似興奮,也好似緊張。老人再次伸出他蒼老的右掌,與古樸扇子狠狠地擊在了一起。刹是下落地雪花陡然被掀起,重新向天際而去。風雪紛亂,這一初步的對抗,兩方一人一扇,將將打了個平手。這樣的結局令大哥有些錯愕,卻還可以接受。

古樸扇子首戰未能高捷,好似被激怒了一般,顫鳴著繼續向老人衝去。老人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招架著,暫時並不落下風。大哥用古樸扇子牽製住老人,自己則向老人身後的女子快步的奔去。距老人兩丈遠地時候,一把撿起摔落地上的長槍,然後槍尖對準了女子的咽喉,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想法,狠狠地紮去。

女子慌忙地將腦袋躲進老人地背後,奈何已然不及,槍尖吞吐著噬人的森冷毫光,貫穿了空氣,離女子隻有半尺不到地距離。老人眼中冷色猛然乍現,不顧古樸扇子的猛烈攻擊,一隻左手悍然擋在了槍尖之前。槍尖狠狠地戳在了老人地手掌上,刺破了老人手掌的表皮,沁出幾顆血珠之後,卻再也刺不進去。

大哥的攻擊失敗,可他卻並不灰心,反而有些高興。古樸扇子見老人一心二用,猛地自行打開了扇麵,一麵的墨色山水圖陡然躍出了扇麵,飄蕩在空中,並且不斷地膨脹擴大,逐漸覆蓋了方圓數十丈。山水仿似有靈,緩緩地卻不容置疑地向老人的頭頂落下,如同神靈拍下厚重至極的手掌,老人感到一股沛然難以承受的壓力緩緩卻堅定地向自己襲來。

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血水澆到地上,如沸油倒進水中,嗤嗤作響。老人已然在片刻之間,就受了重傷。老人身後的女子見老人吐出大口鮮血,很是緊張關切地看著老人。一雙靈動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不消片刻,即要滾出眼眶。

大哥抽回長槍,再次向女子刺去。依舊是那隻左手掌,死死地擋在了槍尖之前。女子雙淚流,望著老人染血的手掌,眼淚劃過臉頰,順著尖尖的下巴滴落到車廂的木板上。一顆又一顆,砸得木板砰砰響。老人扭頭衝女子露出了一個笑容,依舊那樣和藹如春風,好似涼亭裏邊對弈邊吃茶,愜意至極。女子卻看得萬分心酸,不停地痛苦地搖晃著腦袋,說道:“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們的死很重,很值得。我要是也死了,也是值得的。”

“不,不值得。一個人的性命怎麼能和一群人的性命相比呢?死一個人,總好過死一群人!”

老人笑了,很欣慰地笑,很開懷地笑。他邊笑邊說:“傻孩子,你的性命就是一群人的性命,一大群人的性命。你活著,安穩到達燕華,就是救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女子很顯然完全聽不懂,她隻是固執地認為,因為自己一個人,就賠上了這麼多人地性命,實在是不值。

大哥並沒有站在一旁當個好聽眾認真地聽著老人和女子的對話,在老人和女子說話的片刻時間裏,他的長槍又刺出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狠。老人的手掌已然血肉模糊,引以自傲的飄渺烈焰手,因為要將大部分心神用來應對古樸扇子的猛烈攻擊,被大哥的槍尖刺破了數個血窟窿,且一次比一次深。老人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