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傑是個唯物主義者,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隻信他自己。可是直到確認了秦思白的身份的時候,他突然什麼都信了。
他這裏正在愁著沒有一個好的媒介讓他順利接近高書遠,這老天爺就給他送了一個過來,這不是老天有眼是什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調查高書遠的時候,何傑了解到他有一個關係十分密切的朋友,是上海巨賈程家的長子,當時何傑就想在這個程府大公子身上尋找突破口,於是仔細地調查了這個程府大公子,但是並無收獲。
在調查時何傑在無意中發現,這個程府大公子的弟弟竟是朵奇葩,跟一個唱戲的男人搞了一段風流韻事,還帶著這個男人銷聲匿跡,不知道去哪逍遙快活了,這件事成為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卻於上海上流社會所不齒。
其時何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隻是這一段兒也著實驚世駭俗了些,畢竟是兩個男人的風花雪月,讓同是男人的何傑實在是想沒印象都不行。
確認秦思白身份的那一刻,何傑差點兒就笑出聲兒來。
利用秦思白,可以跟程瑞的弟弟打通關係,同理,由程瑞的弟弟打進程瑞的關係網,再由程瑞這個多年摯友引薦給高書遠,簡直自然又有信服力。
至於怎麼利用秦思白跟程瑞的弟弟打通關係,何傑從來都不以君子自稱,手段什麼的,他最擅長了。
而小戲子秦思白還不知道,自己逃出賊窩又上了賊船,命運未卜,前途黑暗,他又如何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還是未知。
……
一行人加上秦思白在這前不著村兒後不著店兒的地方窩了幾天,間或在有敵人搜查的時候挪挪窩兒,也一直沒出什麼大事兒,直到風平浪靜了,何傑才打算帶著大家重新上路。
走著走著,秦思白覺出不對勁兒了,盡管跟何傑說話犯怵,還是緊著上前,小心得問了個明白:“何先生,咱們走的這條路,是去南京的嗎?”
何傑瞥了秦思白一眼,天兒冷起來了,秦思白走的匆忙,根本來不及顧及天氣多帶兩件厚衣服,這會兒跟他說著話,眼神很是焦急,臉兒凍得通紅,跟抹了胭脂似的,嘴唇泛著白,原本健碩的身板兒也折騰得單薄下來,這小模樣看在眼裏真是楚楚可憐,可人兒疼極了。
何傑在心裏冷笑一聲,怨不得程家二少被這小戲子勾的拋家舍業,真是有些許資本的。
這麼想著,看秦思白的眼神兒就變了,想著利用人家,也便討好照拂一些,於是何傑脫下大衣扔給了秦思白,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陰鬱:“先去北平。”
秦思白愣了一愣,去北平嗎,也好,反正哪邊兒都有家,去北平看看於嬸兒也好。這麼想著,看了看何傑大衣下邊同樣單薄的衣服,伸手又把大衣遞回去,挺客氣地說:“謝謝您的好意,衣服還是你穿吧,你的衣服也不厚。”
何傑看著路,頭都不抬:“你病了會影累我們,影響行程。”
伸出的胳膊僵了一下,何傑這說的是實話,秦思白抿抿唇,把衣服穿在了身上,還仔細扣好扣子,頓時覺得身上暖和多了。心裏對何傑還是有感激,這人看著挺不好相處的,心還是很好。秦思白這麼想著,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