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百業待興(2 / 2)

然而,多年的搬遷折騰,孩子們失去了讀書的機會,十幾歲的孩子不知道學校門在哪兒,從大隊到公社,從公社到區裏,沒有一所學校,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和傷痛,著實讓人焦慮。

“早不起誤一日,幼不學誤一生。”

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生產隊的三間牛房,一端拴牛,一端坐學生,辦起了學校。老牛拉屎濺到學生身上,學生們在臭氣刺鼻的牛棚裏放聲高唱“我愛北京天安門……”老黃牛不解地睜大了眼晴。

武洲村,沒有課桌,和泥做坯,壘起墩子,算是書桌;沒有黑板,找來幾塊爛油氈拚湊到一起釘到牆上,算作黑板;沒有粉筆,就上山尋一種白粉石,拿回來代用。其情其景,看了讓人十分寒心,但在當時卻是個創舉。年歲末,全區群眾辦學現場會在武洲村隆重召開,大隊黨支部書記侯紅業作了經驗介紹。

是年冬季的一個晚上,區委書記吳豐瑞把搬遷前曾在淅川教育局工作的彭三星找來說:“咱們是個大區,區委研究決定,籌辦個高中,這個校長的擔子就由你來挑吧!”

彭三星是個實幹家,上任後請來宋龍生負責學校基建,請來趙昕負責教學。一麵抓籌建,一麵抓招生。學校印製出表格分發到各村,對老三屆、新三屆學生逐一摸底調查,動員他們入校就讀。1970年春,柴湖區高中的牌子在一排紅瓦白牆的屋簷下掛了起來。彭三星回憶說:

“建校初期隻有6個教學班,學生300多名,無桌、無椅,睡的是用土坯壘起來的土坑,由於潮濕,許多學生都患上了疥瘡,上課時學生隻顧抓癢忘記聽課。當時高中、初中、小學在一起,因為小學和中學每節課的時限長短不一致,中學上下課以敲犁麵作鍾,小學則以吹哨為令。

“在因陋就簡的辦學條件下,勞動建校成為師生員工的主要科目。沒有操場,師生搬走一個大土包,填平一個大水塘,修建了操場;我們到陳營下邊的小南湖開墾荒地132畝,換取前營村靠近學校的40畝土地作校園基地,也就是現在學校修建學生餐廳那個地方。那時候,學校不搞勤工儉學辦不下去,一麵破犁鏵當鍾敲,敲了十多年,原因是沒錢買鐵鍾。可是,勤工儉學多了,家長和學生又有意見。1973年,有人在校門外貼出大字報,說學生上課少,勞動多,學校變成了勞教所。上級不給優惠政策,不給扶持不給錢,不給好苗子,柴湖高中後來就被定為農業高中。為了使移民的孩子有機會走進高一級學校,學得更多的知識,我們就把農業高中改製為重點初中,更名為‘柴湖一中’。有一個時期,舊口高中的生源75%來自柴湖,而舊口、羅集、長灘三鄉鎮的學生隻占25%。細想起來,從一無所有,到今日的柴湖一中,盡管一波三折,但我們畢竟闖過來了。”

師資是立校之本。柴湖教育幹事宋育祿說:“在公辦教師奇缺的情況下,為了把學校辦起來,隻好從農村青年中選拔民師。有一度,全區近千名教師,公辦教師隻占30%,其他全是民師。”從小學到初中,甚至高中都有民師執教。特別是村級小學,民師占的比例最大,有的學校幾乎清一色的民師,能配上一兩名公辦教師的就是規模較大的學校了。民師的報酬是見個日頭記8個工分,相當於農村婦女的出勤分,但他們不計較也不抱怨,隻希望用自己的青春之光點燃下一代的美好希望。吳營小學的吳自有,曾是村裏信貸員,生產隊會計,按理說比當民師的待遇優厚,但他卻甘願作孩子王,吃粉筆灰,拿8個工分的報酬。一次,為了修補學校那豬狗也能鑽進鑽出的教室,他拉起人力車去到長灘嶽寶山買石灰,不幸的是,返回途中遇上大雨,為了保住300公斤石灰,他毫不猶豫地將雨衣和塑料單全蓋在石灰上,自己任憑風吹雨淋走了50多裏路,回到家後大病染身,茶飯不思。即便這樣,他還堅持到校上課。學校建在4米多高的安全土台上,他無力上去,就一步一步艱難地向上爬,豆大的汗珠、蠟黃色的臉陪伴他,最後淒然地離世。在為他舉行的追悼會上,一千多名學生及家長見到了他1500多元的外債明細錄,見到了沒錢報銷的24元石灰發票單,看到了他生命最後一刻那發燙的汗水滴落在學生作業本上的印跡,無不泣淚悲痛……一位女學生感歎:“吳老師不是黃繼光、董存瑞,卻猶似黃繼光、董存瑞,他完全是為了我們今後的未來才獻身的。”

教育起步之難,顯而易見。其他行業的創業,同樣步履維艱。為了辦起農具廠,曾任廠長的寧景臣八麵燒香,四方求援,待耬耙、鋤頭、鐮刀生產出來了,他卻抱病走向人生終點。鎮衛生院在起步建設中,院長楊振廷在工地上不幸發生意外,重傷致殘,痛苦與他相伴終生……

柴湖,這片流淌著移民血和淚、悲與壯的荒漠之地,終於綻放出一朵朵花兒來。那紅的、白的、黃的、紫的,在陽光下耀人的眼晴,給人增添了些許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