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返遷風波(1 / 2)

麵對生存和各種矛盾,移民再一次被推到十字路口

“蘆葦蕩裏擺戰場,鋼鐮鐵鍬當刀槍,誓把柴湖變糧倉。”

“天寒地凍雪在飄,我們決心不動搖,定把新家建美好。”

但是,不長的時間,移民們的熱情煙消雲散,好像溫度計掉進冰洞裏,驟然降溫。一種不太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走!回老家去!”

為什麼移民一反常態地提出回遷的事來,事情很複雜。但是,直接的導火索來自於荊門縣。

1966年至1967年的兩年間,荊門縣共安置移民26000人。安置辦法是以一個大隊或數個生產隊為建製分散插入當地大隊。移民們分別被安置在革集、麻城、十裏鋪、後港、馬良等地。1969年7月,被安遷在拾回橋十裏鋪黎明大隊的埠口鄭莊移民,因土地和柴草問題與當地群眾發生矛盾,當地數千名不明真相的群眾在個別人的蓄謀挑唆下,前後4個夜晚扛著獵槍、舉著砍柴刀、揮舞著棍棒來到移民點“武鬥”,企圖把移民趕走。他們對毫無戒備、手無寸鐵的移民“玩狠”,致使來不及躲避的移民慘遭痛打,有的被打得斷胳膊缺腿。移民郭誌富的妻子因懼怕挨打,三伏天竟穿上棉衣躲避,一直到熱死,也沒敢呻吟一聲。更為嚴重的是,熊莊隊移民蔣金榮、何莊村移民何駱駝竟然被人用獵槍活活打死,血流遍地。

眼看著移民一個一個被打傷、一個一個被打死,勢態越來越危急,移民青年肖道明怒火中燒,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大喝一聲,嗖地奮舉一把三尺多長的鍘刀,砍向來者,一刀劈死兩名當地人……

這就是震驚豫鄂兩省、驚動中央的“荊門移民事件”。

事後,為了免遭不幸,移民們開始上訪、外逃。外逃的人,有的回了河南,有的攜老帶幼向柴湖奔逃……

柴湖移民與荊門的移民,搬遷時隻因地勢高低的差異、村前村後的不同,被分批分遷異鄉兩地。他們本是同根同族同血脈,有的還是親兄親妹,按移民的話說,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關係!眼下,親人被打了,他們存身難,有的人就流轉到柴湖。

柴湖這地方,自從移民遷入後就是個看似平靜實不安寧的地方。也是在1967年,天門、京山、荊門、鍾祥4縣民工在柴湖修建圍堤時,因有人喊河南移民叫“呔子”,就誘發了一場移民與民工的大械鬥。加之當時當地的群眾受小農經濟影響,認為移民來後占了他們的資源,影響了他們的生存,有歧視和排外思想,而移民們則認為,我為國家的建設搬的革命遷,國務院叫我來,我的家沒了,損失無法計算,遷來後不僅得不到同情,還要受人白眼之欺,心裏的氣就不順暢,再看看眼下過的光景,他們覺得有一肚子的怨氣、一肚子的苦水、一肚子的窩火。

怨氣之一:土地被占

“中央投資圍墾大柴湖,純屬安置丹江的水庫移民。在圍墾區內的土地,要全麵規劃,統一安排。”但是,移民來後發現,許多土地被挪作他用或被占有。1967年,蘆席場村在得不到耕地的情況下,40多歲的大隊黨支部書記薑文山背起被子,流著眼淚,代表全村移民到北京,他要見毛主席,要見周總理,要向國家最高領導人反映他的村民遇到的問題……後來,這個村的土地經中央出麵協調雖得到了解決,但柴湖移民大片土地被占卻一直未能得到退還,變成為曆史遺留問題。許多移民村與老戶村因土地權屬問題而產生矛盾,經常發生一些“局部戰爭”。

怨氣之二:生產基礎條件太差,荒水荒湖難以治理

剛開始,上麵說的是墾荒國家負責,土地用拖拉機耕3遍、耙3遍。可是因陰雨多、地勢低,排水係統不暢,1967年秋省裏軍管和行政領導王海山、夏士厚、何休停雖然親自召開專題會調配拖拉機幫助墾荒,但許多地方拖拉機到都沒有到過,就把每人50元的生產開發費“開發”走了,把一個荒湖又還給了移民。後經移民的艱苦努力,田裏雖長了莊稼,但“遠看一片青,近看分不清,蹲下仔細看,幾棵苗根根,逢雨一片水,季季都落空”。“生產靠貸款,吃糧靠統銷,生活靠救濟”的困苦狀況,使移民們感到茫然,有的甚至灰心喪誌,躺倒混日子。

怨氣之三:沒有安全感

移民們說,我們在老家從來不知道啥叫防洪,可是來到湖北,年年防汛,歲歲保堤,日日不寧。我們把床上的墊件都抽下拿上大堤作防浪用了,又說我們這裏是分洪區,炸藥包已運到獅子口了,這日子咋過?

實事上,分洪區就等於搬遷區。

有一年,漢水大漲,坐在柴湖圍堤上就可以洗腳汲水。移民們怕了,把家中的老小轉移到遙堤,露天而宿,把穿越遙堤的寺沙公路堵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多星期不能通車。這種有家不能歸的提心吊膽日子,令他們恐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