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荒湖之戰(1 / 2)

“共產黨員跟我上”

人心沸騰了,柴湖熱鬧起來了。

一切仿佛從地下冒出來似的,村頭樹起了毛主席語錄牌,地邊插上紅旗彩旗,那些目不暇接寫在紙牌子上、房屋山牆上的標語口號讓人看了激動萬分:

“大幹苦戰改造柴湖,敢叫日月換新天!”

“艱苦奮鬥創新業,自力更生建家園。”

頗有創意的是,有人拎來大桶的石灰漿,爬上房坡,在紅色的機瓦上寫下“戰天鬥地,人定勝天”這些2米多高的大字,遠遠觀之,紅底白字,渾然一體,還真有氣吞山河之勢!

各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忙碌在這片沉睡了三四十年的荒灘上。可以說,這麼多人的聚集,這麼宏大的勞動場麵,是柴湖這片土地上亙古未有的。

“大柴湖,葦子窩,三天不割一尺多!”

蘆葦,是造田的大敵。砍蘆葦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並不容易,因為柴湖的蘆葦不是用來編織涼席的空心蘆,而是一種竹蘆,長得又粗又硬,名字叫棡柴,因為它堅硬如“鋼”,人們就叫它“鋼柴”。砍棡柴時,砍不到三五刀,刀刃就開始發鈍。無奈,人們下地隻好帶上一塊磨刀石,砍上幾刀,就把刀磨一磨再砍,大半天砍下地,也隻能砍掉屁股大小一團兒。

斬草必除根。為了除掉蘆根,拖拉機開到哪裏,成群結隊的人就尾限其後跟到哪裏,一鋤頭一鋤頭細挖,一根一根的撿。半晌間,走進村莊看不到人影,走進學校看不到學生,走進機關找不到幹部,所有的人都到地裏撿蘆根、刨蘆根了。五黃六月,人們麵朝黃土背朝天頂著炎炎的烈日曬,數九寒冬,又頂著刺骨的北風吹,有的人竟累倒在田間。……

欲說墾荒好艱難。移民中的老同誌回憶說,當時大點的生產隊有五六頭耕牛,小的生產隊才有三五頭,不說牛瘦得飛上天,即使膘肥體壯,那忽高忽低的亂地,那盤根交錯的蘆根,三頭牛也拉不動一張犁,當時翻耕全靠拖拉機。拖拉機是河南洛陽拖拉機廠製造的,75匹的“東方紅”大馬力,盡管力大無比,幹起活來不奸不猾,可是一下地就出問題,不是犁鏵破了,就是後橋斷裂。因為土裏除了蘆根外,還有大水淹沒後被埋沒的石頭、石碑,還有腐爛的棺木和樹兜子,拖拉機遇上它們算是遇到了克星,加上日裏夜裏從不歇息,出現故障和問題就很正常了。

原淅川縣農機幹部張金鬥同誌,遷到柴湖後就在區裏負責機耕工作。據他回憶,1967年隻有6台“東方紅”,後來領導們上省裏求助後才逐漸增加到十幾台。談起墾荒,他歎口氣道:“當時最難的是跑零件,十幾台拖拉機這台不壞那台壞,零部件市場沒賣的,全是靠計劃供應,控製得很緊。我陪付明道書記多次去省裏找水利局、農業局,甚至到省革委會要計劃,有時遇到阻力,我們就去找武漢軍區的何休停部長出麵幫忙”。

在紅升拖拉機管過4台拖拉機、1台收割機、10來個人的站長全俊德回憶說:“柴湖的地看平不平,坑坑窪窪,一犁深一犁淺最傷拖拉機。為了保證拖拉機的正常耕作,我到河南的平頂山市和許昌市找老家的領導求援,去時帶了20斤芝麻作見麵禮,回來後就挨鬥,險些撤了我的站長職務。但無論怎樣,拖拉機壞了有零件配,我心裏高興。後來,因這些拖拉機出力太大,一台一台都變成了廢鐵,但它們都是立了大功的。”

是啊!為了造一片綠洲,人辛苦了,拖拉機辛苦了,鋤頭、鐮刀也辛苦了。在西溝村,一位老農向我展示了他保存下來的鋤頭,十幾把大鋤都成為“和尚頭”了。

柴湖,是個“水袋子”。

治水,是柴湖的關鍵。

1968年10月,國家和地方共同籌資,先後破土動工修建倒口、金港口兩個排水閘,其中倒口閘還可用來電灌。工程由長江水利委員會設計,地方上組織施工,鍾祥縣副縣長李尚均任指揮長。他帶來被褥,吃住倒口,一住就是兩冬兩秋。

據榮獲水利部榮譽證書的柴湖“老水利”王樹洲同誌回憶,為了使排水的兩個“龍口”充分發揮作用,柴湖移民經過十多年的努力,完成土石方數萬立方米,開挖了連接金港口、倒口水閘的兩大引河22公裏,開挖了總長近百公裏的九大支渠和無數條溝渠,為水找“出路”。為了預防幹旱,還修建了兩大台水灌渠,總長10公裏。在縱橫交織的渠道上,配套修建橋梁65座,其中公路橋5座,拖拉機橋17座,人行橋43座,修建節製閘1座,渡槽4座,基本形成了以排為主的排灌係統。

在長期的治水過程中,在一年四季沒有停歇的工地上,戰地土廣播不時傳出鼓舞人心、催人奮發的口號聲,激昂的勞動號子此起彼伏,聲聲喊得震天響,奏出一曲重建家園的戰歌,織出一幅壯觀的勞動畫麵,至今眾多的人記憶猶新,曆曆在目。

這裏,讓我們來看一看幾個短鏡頭吧!

鏡頭一:“共產黨員跟我上!”

1972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給大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北風呼嘯,天寒地凍,坐在火盆跟前身上也有幾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