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淚別故土(1 / 2)

別了,一草一木,還有我那搖籃的血跡

修建丹江口水庫,是中央的決策。

搬遷湖北,是既定的方針。“移民湖北”,在多年的一陣高於一陣的喊聲中終變為現實。

可是,這一現實的到來,又讓過去總認為時間停擺,日頭出的慢,落的也慢,期待搬遷的人們感到太突然了。

“為革命搬遷,要鬥私批修!”一幅幅標語上了牆。

“搬遷為革命,破私立公”,成為移民“無限忠於毛主席,無限忠於毛澤東思想,無限忠於毛主席革命路線”的主題詞。

“嗚——”大汽船一聲長鳴,劃破山川的沉靜,擊起江水的波湧。

當人們看到河道裏大船小駁向江岸駛來的時候,當一輛輛破舊的敞篷汽車開進村莊的時候,丹江岸邊的人們第一個反應竟是嚎啕大哭。

人生自古傷離別。

埠口區前坑村的楊景永先生,是位性格剛毅的老者,村裏人從未見到他落過淚。可是,在他搬遷要走的時候,他來到祖先的墓地,淒然淚下,他雙腿跪在地上,磕了3個響頭,捧起一捧墳土,喃喃說道:“這生我養我的故土和祖先們,我再也不能來祭奠你們了。為修大壩、建水庫我們要遠遠地離去,你們也為水庫作點貢獻吧!”說著說著,便放聲大哭起來……

曹家的媳婦秀英已是滿頭銀發,當她看見83歲的老母親趕來為她送行,一聲“媽”喊聲未落,便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各村搬遷的時間,有先有後。因受交通工具所限,有的安排坐船,有的則隻能坐車,但無論哪次走人,丹江岸邊都會出現一幕幕痛心疾首、生死離別的場麵。

汽車已經開動了,人們還在把剛買到的餅幹、剛揭鍋的熱饃、剛捉住的老母雞紛紛地往車上拋……

船已經啟航了,船上的人,岸上的人,還在哭爹喊娘,相互揮手告別,直到看不到對方的影子……

此時此刻,誰能理解走上搬遷路的人們對故土難以割舍的情結?恐怕唯獨隻有丹江。

“金坑、銀坑,舍不下窮坑。”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如今,他們走了,正如一位移民教師所寫的:

別了,那高高的岵山頂不能爬了

別了,那深深的娘娘洞不能鑽了

別了,那清清的水中蟹不能捉了

別了,一草一木,還有我那搖籃的血跡

別了,我的家園,每一次回頭都有些憂傷……

電影《上甘嶺》插曲《一條大河波浪寬》,別看那歌詞不是為丹江兒女們所寫,但是那歌詞卻恰切地反映了丹江兩岸的風光,眾多的移民不管是腔不是腔,隻管往外吭: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

丹江淹沒區,物豐人華。由於位於鄂豫陝三省交界處,曆代統治者均在這裏設置高規格的管理機構。舜帝時為堯子丹朱封地,春秋時為楚國和鄀國地,秦始皇二十六年,設置丹水縣,東漢置南鄉郡,唐時設淅川州,清道光十二年、光緒三十一年,曾兩度升為直隸廳,屬河南省直管。

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當地群眾代代傳承,用勤勞的雙手和聰明才智,開掘出一河兩岸肥美的土地,創造了豐富的物質和文化財富,使家鄉變得如畫風光。“十望九不回,百裏稻麥香”,讓人留戀往返,難舍難離。

為了保衛守護好自己的家園,這裏的群眾在共產黨的領導下,與外來侵略者和反動統治階級展開了長期殊死的鬥爭。

1937年2月22日夜,李官橋2000多名手持刀槍、長矛、木棍、杈把掃帚的農民,在核桃園村民黃從書的帶領下,包圍了區政府,製造了“查衙門”事件,迫使魚肉百姓、敲詐勒索的偽區長自動下台……

1941年11月19日,宋灣爆發了一場由共產黨人領導的、震動宛西數縣的農民武裝暴動。

暴動的直接原因,是區長宋精白為非作歹,欺壓百姓,霸占土地,還無辜殺害我地下黨員姚炳連、馬士彥等4人,引起了廣大群眾的極大氣憤。有的群眾聽說要暴動,舉起磨利的鍘刀說:“他媽的,幹他一場,吃上一頓白米飯,死了也心甘情願,也算沒白來世上一趟!”馬蹬的群眾聽說宋灣農民搞暴動,紛紛越過丹江前來支援,為暴動隊伍送來食品,送來草鞋……

在抗日戰爭期間,雖然說日軍占領丹江的時日不長,但群眾對外來侵略者刻骨仇恨,他們不僅借用山勢阻擾日寇的掠奪,還為抗日隊伍提供大批糧草,上山采藥送給部隊。

出生於宋灣村的宋藩舟,畢業於天津政法學院,參加共產黨後回到家鄉負責地下黨的組織工作。1945年4月,日軍占領淅川,宋藩舟不顧個人安危,親自到湖北均縣、鄖縣邊界鄰縣組織聯合地方抗日武裝,宣傳我黨抗日政策,親自和民主人士宋平甫組織支前物品慰勞抗日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