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30日,毛澤東在河南視察,登臨鄭州邙山,俯視腳下滔滔黃河,以詩人的浪漫說道:“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一點來是可以的嘛!”
1953年2月19日,毛澤東視察長江。他站在“長江”號軍艦的甲板上直問陪同他的水利專家林一山:“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把南方的水借給北方一些?”說話間,他用手中的鉛筆在地圖上久久地指著丹江口一帶。
當林一山回答主席,說從丹江口調水“可能性最大,也可能是最好的引水線路”時,主席立刻高興地吩咐:“你回去以後立即派人查勘,一有資料即刻給我寫信。”
毛澤東這次和林一山的談話,是偉人同人民心連心的談話,是一次溝通南北水道、造福子孫、高瞻遠矚的談話。
毛澤東手持鉛筆隻輕輕那麼一點,不僅與水利專家的精心勘測相吻合,更重要的是賦予了規劃中的丹江口大壩又一新的神聖使命,丹江口水庫的設計藍圖由“以攔洪灌溉為主”,調整為“遠景南水北調,近期蓄洪灌溉”。
正是因為有了這次談話,丹江口大壩建設才更加緊鑼密鼓地籌備,刻不容緩地上馬。
然而,這一切,庫區人並不知道。
他們知道的是,天亮了,該下地幹活了;天黑了,該趕著牛羊回家了……
他們不知道北京人、天津人缺不缺水吃,也不知道從家門口東去的河水給漢江中下遊的人們帶來的是何等的不幸。
漢江,是長江的最大支流。
丹江,是漢江的最大支流。
從丹江口開始,丹江瀉入漢江,兩江合勢,一瀉千裏,直奔武漢,由漢口湧入長江。雖然說漢江與長江共同努力衝積出江漢大平原,為人們創造了福址,但又正如先賢老子所雲:“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千百年來,漢江在給兩岸人民滋潤甘甜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痛心的災難。早在兩千五百年前,先哲孔子在他的名著《尚書》中寫道:大禹“嶓塚導漾,東流為漢”。也就是說,人類尚在蒙昧狀態時,四千年前漢江已是滅頂之災的作俑者。
漢江,發源於秦嶺南麓,全長1577公裏,給人的印象好似一根扁擔,一端挑著黃河,一端扛著長江,雖然這根扁擔看上去算不得很長,但它那544億立方米的年均徑流量與黃河相比,卻是幾乎相等的。因為漢江流程短,水量豐,落差大,河床狹窄,宣泄不暢,所以,每當洪水來臨,就會變成野性十足、桀驁不馴的烈馬,恣意肆虐。據有關資料記載,1822―1949年的128年間,有65年漢江幹堤或主要支堤潰口,可謂“三年兩潰,十年九災”。每次洪災,大片良田遭淹沒,村莊被衝毀,人民無家可歸,隻好四處討生。正如史書所記:“漢江水漲,堤防悉沉於淵。飄風刮雨,長波巨浪,煙火漸絕,哀號相聞。沉溺死者,動以千數,水麵浮屍,累累不絕。”“沿村乞討,鬻兒賣女,屢見不鮮。”
漢江發水浪滔天,
十年就有九年淹。
賣掉兒郎換把米,
賣掉妮子去上捐。
家破人亡骨肉散,
背起包袱走天邊。
這曲荒年歌,誰聽不心酸?
沙湖沔陽洲,
十年九不收。
這首討飯的漁鼓詞,又傳了多少代、多少個春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