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直沒有睜開眼睛,被他抱進浴室清洗,完了又被他抱回來。身體甫一沾上柔軟的床鋪,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許沐言沒有睡,他穿著睡袍躺在她身邊,於黑暗中一直看著她。確定她已經睡得沉了,才伸出手,指腹輕輕滑過她的眼角。指下觸及的皮膚細膩而幹淨,可是那時候,她流了眼淚……
床頭被調成振鈴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許沐言伸手取過來,看了一眼後才輕輕起身,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才接起電話,沉聲道:“現在幾點了你還打電話過來?”
柳原樂了:“喲,打擾到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有什麼事情快說。”許沐言不悅的催促。
柳原誇張的歎口氣:“我隻是想請問一下,許總裁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呀?小的已經頂不住了。”
“那邊現在情勢如何?”
“公司裏嗎?雖還在正常運轉,不過我實在擔心,你若再不回來某一位可憐的員工會屍骨無存的。你媽天天電話轟炸我就算了,股東們的意見也挺大的,說剛上任怎麼能這麼任性說不見就不見了,見天煩著我要人呢。對了,還有你哥呢,找過我好幾回了,看樣子也挺生氣的。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柳原抱著電話可憐巴巴的訴苦。
許沐言沉默了下,又問:“安然的事?”
“唉,幸好你帶她走了,那些記者真的將周家挖了出來,說安然因為偷竊周家財物被趕出周家,我昨天偷偷去你們那邊望了一眼,我靠,居然還有人在你家門外搭帳篷……你媽也因為這個給我打電話,使勁兒罵你,說你就為了這麼個女人跟她作對……總之話說的很難聽。安藍那丫頭當即就火了,要不是我攔著她真的會揮刀殺到周家,嚇死人了。”柳原一邊說一邊抹汗,隨即又憂愁的說道:“不過你這樣也不是法子呀,安然一回來,這事兒她還是會知道,記者還是不會放過她。”
可憐他又要應付老佛爺,又要對付公司的股東們,還要看緊安藍那個瘋起來不要命的丫頭,這幾天累的真的站著就能睡著,然後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能醒過來……他柳原真的太命苦了。
再說了,他們這樣出來,也不過是避了個風頭而已,遲早還是要麵對的呀。
許沐言下意識回頭望一眼漆黑房間裏的安然,想了想,道:“行了,我們明天就回去。”
“真的?”柳原喜出望外。
許沐言直接掛了電話。他靠在欄杆上,點了一支煙,黑暗中,唯有那一點明明滅滅的火光。
他帶安然出來,便是料到了那些瘋狂的記者們會做出什麼事來。聽了周子青那番話,他甚至沒有想過要找她探究真相,他隻想帶她離開,讓她不必麵對會令她或尷尬或難堪的往事。
然而他居然忘記了,那些事並不是不麵對就不存在的。他們回去後,她同樣也會麵臨被人質問被人指點甚至被人抹黑的遭遇……他能寸步不離的時刻護著她嗎?
許沐言直接用手指掐滅了煙頭,緩緩笑開,寸步不離,這個主意不錯。
他正要回房間,電話卻再次亮了起來,這回打來的,是周子青。
他接通電話,卻沉默不語。
周子青也沉默了一陣,才淡淡的開口:“她……怎麼樣了?”
“她還不知道,我們現在不在國內。”許沐言照實說道,聽見周子青鬆一口氣的聲音。“不過這種事情瞞也瞞不住,我們明天就回去了,她還是會知道。”
周子青歎道:“你有什麼打算?”
許沐言有所保留的回答:“現在還不清楚,先看看情勢究竟如何再說。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這樣所以才會告訴我?”
周子青坦然承認:“是,我知道他們遲早會挖到周家,我也知道周家為了顧全臉麵會對外界說出怎樣不利於她的話……”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
“等安然想說的時候,她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