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名,但我並不一無所聞。這個人學習挺好的,但脾氣也衝,經常和幾個人一起,一副拉幫結派的樣子。
小瑜一聽火大,質問那個人再說一遍。哲昊嘴角勾著,狠戾的又說了一遍,與此回時,他幾個朋友也圍了過來。
我火了,站了起來,向他幾個朋友中間擠了進去,不屑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還著重的多看了兩眼哲昊。
小瑜能不能打,哲昊和他幾個朋友可能不知道,至於我嘛?平時就透明,一惹到了我,班裏有幾個人不心虛,唯恐和我幹上一架。
這時哲昊已經重複了一遍,小瑜一把推去,讓他踉蹌退了幾步,他不敢還手,但仍然不憤的哎呦哎呦的起哄一番。
同年時代就是這樣。誰也沒有啥深仇大恨,氣結大打一場,根本不管打得贏打不贏。不過,不是誰打架都能被老師照顧的。
記得有一次上數學課,有個叫馮風燁的人惹了小瑜,小瑜推了一把馮風燁,兩人順勢站了起來。可小瑜明顯火大,便且身手敏捷,不待馮風燁一臉懵懂,電光火石間幾個左右勾拳打在了馮風燁的肚子上,然後自顧自的坐回座位。
這絕對是唐突的一件事,老師都沒反應過來,隻有我坐在最後一排看了個真切。像我這樣壓抑好鬥的人看了,真的覺得小瑜這幾拳好帥。
對於這場來去三秒(真的三秒!快!太快了!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的紛爭,我不能偏向誰,都是死黨,誰料有一天反目成仇一陣子?我覺得小瑜出拳帥,莫名高手的感覺。你們想啊,周小瑜,去掉小不就是周瑜?周瑜是誰,能文能武的大都督,這名字多好。而馮風燁名字也好啊,有風,有火,燁諧音葉,讓我感覺到風刮著楓葉從高枝上飄下,能滿足那時我看武俠類電視的奇特幻想。而且,我曾走過一片秋天的楓葉林。
馮風燁抱著肚子,眼淚都要滴出來的樣子,看起來的確很痛的樣子。但這家夥也挺能打的,很高大,痛了一會兒坐回位子,但仍捂著肚子。
數學老師下來問了下馮風燁有沒有事,又說了幾句同學之間要和睦相處,便了了。對,此事了了。要是換我,這節課先站教室後邊去,下課就去辦公室,接受一頓愛的教育。對了,下課後許多皮的同學都誇小瑜左勾拳右勾拳太帥了。
為了不給家裏找麻煩,我越來越低調,但有誰惹了我,我直接就是幹,有時候小瑜竟也會幫我擋一些麻煩。又加上我籍籍無名,矛盾還真會轉接到小瑜身上。一直以來,這很奇特,感覺這小瑜怎麼這麼會拉仇恨?像我,是難免有些摩擦,有誰出門太急撞了我一下我都會大怒,最煩別人乍乍呼呼了。
就這樣,時間越來越久,我發現一件事,我好像真的成為一個透明人了。就比如我從別人眼前經過,都不會讓人感覺有人經過的樣子。
當我要進出門的時候,門口那沒有人擋著,也沒人突然衝出來或走進去。就連去廁所,也沒有人和我搶位置,我一去就沒人。而我自己,從不出現一些小狀況,讓人很省心。上課從不內急,舉手說要上廁所。點名的時候別人都喊到,我就舉下手。排隊的時候,我不論身高站在最後麵。
我……好像成為了全世界的配角。那時候,他們總是罵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而我,隻要很少一點空氣,一點空間就能活下去。我那時候晚上總是在想,為什麼大家好像都看不見我一樣,我自我安慰,一定是我擁有某種奇特的能力,空間能力,甚至時空能力,我既像在那一片時空之中,又像不在那片時空之中。這種感覺,直到某一天,我離開了那座待了六七年的城市,我升起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升起兩個世界的感覺。到了現在,他們或再也不會記得我,但我知道,小瑜一定記得我,隻有他記得我,他一世可能都不會忘記我。
那一年的夏天,匆匆的切了巧克力蛋糕,我來不及吃上一塊,就作了別離。而我和我的透明,和小瑜和其他許多人一樣,升到了這所學校的初中。短短一個暑假,那些同學像我老家後林中的竹子一樣猛的長高。
在新的教室,班裏又多了幾個有趣的夥伴,可我卻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合群,像一盤洋蔥,在教室的角落裏合群的笑。
環境是新的,還有一大半新的同學,還有剩下一半之中許多在小學就不熟的同學,他們對於我來說,都很陌生,我找不到方法去和他們交聊,去開玩笑。
隻有偶爾和小瑜聊天。小瑜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主動來找我,隻是我進入不了他其他的圈子。所有人,都習慣了我透明般的存在,到了現在,他們應該沒有一個人記得我的名字。
我,叫曉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