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海裏擁擠的身影(三)(1 / 2)

那時孤靜的我,為了在孤靜的時光內找到一絲樂趣,更多的時間總愛去看一些書。什麼愛的教育,金剛是怎樣煉成的,遊遍海底兩萬裏……什麼的。尤其是夕陽花,裏麵的每一篇故事都讓我神往,甚至常常蹲在綠化區的叢林旁發一陣呆,看著草根裏爬行的雜蟲。我會突然的覺得天地好寬闊,無數的風開始刮向我,我似乎看到了無數個人在無數個地方抬頭……

“張武翔,這道題選什麼……”

“b。”

“為什麼選b?”

“趙大超說的。”

隨即哄堂大笑,我也在最後一排嗯哼哼的輕笑著。有時候,投影屏上題目一出,同學們就將答案討論完了,老師假裝沒聽見,叫人起來回答,又問原因,不是回答猜的就是說同學們說的,讓課堂充滿笑聲。

別人的關於我的記憶肯定已沒有了,關於別人的我的記憶裏也不多,我隻依稀記得初一那一學年,所有人都過得蠻輕快的。至少表麵是如此。

而我的整個世界,都在孤獨與自問中,我不斷的問著我是誰,我要做什麼,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的自問,都沒有問答,都停在那幾個字上,沒有任何的深入,就像在迷霧前有著“我是誰”“我要做什麼”“過去”“現在”“未來”“誓言”……我被這些字圍繞,我原地旋轉,不敢走向任何一個字,以及後麵的迷霧。我感覺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扇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門,每一扇都會耗盡無知的我的精力,結束我的一生。我感受到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沉重的無以想象,承載著難以計量的力量,不是我所能掌控的,改變的。

小瑜和我,長得有幾分相似,以至於有時候遠遠望去,穿著同樣校服的我倆分不出來。正是因為如此,小瑜出了許多事情都是我在承擔,我無願無悔。

快到夏天了,還差一個星期就要期末考了,小瑜和趙大超幾個人討論著時間的流逝,感歎到一個學期這麼快就過去了。

可我不能懂他們所說的一轉眼。

暑假到了,我和小瑜在公園的石亭坐著,手裏拿著三色雪糕,望著前方的池塘,裏麵開著蓮花。我還記得,在小學時候,我們也經常在這裏相聚,那時裏麵種的是荷花,花開的顏色沒蓮花豔、成熟。

小瑜告訴我,他過兩天就要走了。

我現在整理不清當時我的想法。有一絲惶恐,有一口濁氣,有一絲悵然,有一絲決然。

那個暑假,我也走了,回老家去了。與小瑜分別後,我們又各自作別從前的歲月。我也終於不用當……小瑜的影子了。

對,從小學到初中,這就是某種我不觸碰的念頭,直到天各一方,我下車站在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看著高樓大廈,看著車水馬龍,看著霓虹閃爍,我升起無數念頭,我感受到一堵世界之牆升起。我不是透明,我是影子,我是小瑜的影子罷了。現在,當我離開了那種城,離開了小瑜,我心中的邪念,就使我背叛了他——我的最好的朋友小瑜。

人生,何處不是人間?從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山照高,水照流,風來雲散,四季花開。

轉眼數年過去,初中畢業我就出去打工,經曆過許許多多的事情。膽子也大了起來,性格也比以前開朗了。並且,我竟然開始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那段日子,雖然痛苦,可我也有一點點溫暖。

今年春節,小瑜說他想結婚,第二天就提上了日程。他果斷的讓我害怕,去相親。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去找一個不了解的人。

在今夜,看著他結婚了的照片,我突然明白了。他應該也很孤單,他應該也告別了從前的那些人。他從初一輟學後,就去了社會打拚,他很努力也很幸運,他成功了,和大多數的人一樣,買車買房,到了一個年紀,就結婚,然後生子,教育如我們一樣曾幼稚的孩童。我似乎,一眼就能望見小瑜的未來了。

一瞬間,我竟感覺到他的大半人生已經走完了。

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有一點涼。時間,過得太快太快了。

聊天欄裏,還顯示著他發給我的最後一行字——兄弟,有空來看我。這是我徹底脫離那一片天地的幾個月後他給我發的消息。我不再同任何人有交集,總是偶爾翻開他們的經曆,看看別人走到了哪一步。

小瑜,在那個春節想結婚。而我今夜,看著小瑜結婚時的照片,我想戀愛了。希望,小瑜的愛,是一份純潔的愛。

想戀愛,不是一次兩次了,許多次在深夜,都會升起這種想法,所以我總是在不斷的做某些事,讓我不去想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