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開國功臣韓信,權謀過人,又驍勇善戰,屢立大功。被列為替劉邦打下天下的功臣之首,他因此當上了朝廷的大官,權柄很大,俸祿也很高,但他缺乏智者的情懷,一邊享受著高官厚祿,一邊又為高官厚祿所困擾,所羈絆,不時露出好爭地位、爭爵位的麵目,因而為漢高祖劉邦所不容,抓住一些理由將他逮捕,關進了大牢。在牢中,他悲憤交加地說:“正像別人說的一樣,狡猾的兔子捕盡了,獵狗就該下湯鍋;天下的飛鳥射盡了,好弓箭就該收拾起來扔進庫房;敵對國家已經滅亡,出謀劃策的臣子們也該喪命。現在,天下已經安定,我是該下湯鍋了。”從韓信的這番話裏不難聽出,其悲憤欲絕中夾帶著悔恨之意,可事已到此,哪裏還有重新做起的機會呢?後來,韓信終於未能逃脫被殺的命運。
何曾也好,魚弘、韓信也罷,他們的官兒不算小,財產也不算少,但是由於他們對官爵、財產、享樂的向往沒有止境,對個人私利的追求沒有邊際,最終的下場都極為可悲。說句公道話,置他們於死地的盡管原因比較複雜,但他們所共有的那顆貪婪貪欲之心,則是造成他們無可挽回的悲劇的重要因素。
相比之下,從古至今,有許多曆史人物比他們要明智得多。這些人安於本分,安於擁有,因而使自己一身輕鬆,無拘無束,灑脫自在,避免是非,在人生中享受快樂與尊嚴。
晉朝人介之推是當時著名的賢人,他跟隨晉文公長期流亡國外,吃盡了人間的苦果,也是國家的有功之臣。晉文公繼位後,要獎勵賢臣良士,可他卻回歸故裏,沒得到任何賞賜。
一天,介之推突然對他的母親說:“作為國君,要做到賞罰分明,辦事公平,確實不易。”
他的母親知道,凡功臣皆有獎勵。有的封給土地,有的賞給官位,有的給予金銀,唯有其子一無所有,眼下又說這種話,莫不是心懷不滿吧!於是問道:“君主沒有給你論功行賞,你是不是不高興喲?”
介之推回答說:“母親,你想到哪裏去了?千金是重利,官爵是尊位,然而孩兒都不放在眼裏。因為追求功名,向往富貴,不是我的為人之道。所以,我才躲在山村裏,寧願躬耕自足自給,也不吃君主的俸祿。”
他的母親不由笑道:“孩兒的為人,當娘的怎麼會不知道?你這樣見利讓利,聞名讓名,不與世抵觸,好得很啊!”
於是他們母子就在綿山裏安了家,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田園生活,一邊勞作,一邊觀賞著大自然的風起雲湧、荷色菊香的美好景致,終日裏顯出一副淡雅、嫻靜的樣子,樂不思蜀。
後來,晉文公知道了這件事,心裏既敬重,又難過,就派人去綿山請介之推,可他執意不出山做官。文公無奈,隻好把綿山封給介之推,將綿山改為介山,並意味深長地說:“這介山的名字記載了我的過失,也記載了人間的一個賢臣良士。”
春秋戰國時期,孔子的得意門生顏回,聰明過人,才高八鬥,出類拔萃,然而他卻寧願為民,不願做官,這是為什麼呢?
且說有一天,秋高氣爽,豔陽朗照,孔子沐浴著陽光,笑容滿麵地問顏回:“回,你家貧屈卑,胡不仕乎?”
顏回回眸一笑,說了一套洋洋灑灑的話:“不願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畝,足以給食千粥;郭內之四十畝,足以為絲麻;鼓琴足以自娛,所學夫子之道足以自樂也。回不願仕。”
孔子興高采烈道:“善哉回之意!丘聞之:‘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審自得者失之而不懼,行修於內者無位而不作。’丘育之久矣,今於回而後見之,是丘之得也。”
顏回與孔子的對話十分精彩,尤其是顏回回答孔子的那段言論,更是精彩絕倫。你看,當孔子問他為什麼不願做官的時候,他對答得何等好啊!他說,“自家在田野裏自由自在,隻要勤於躬耕,足夠穿衣吃飯之用;家有琴,一陣輕快的彈指,琵琶彈出了自己熟悉的曲調,足以自娛;我學老師之道,做個不追求名利的正人君子,足以自樂。放著有吃、有穿、有娛、有樂的日子不去享用,放著大自然的清風明月、鳥語花香的美景不去觀賞消受,偏偏要去朝廷做官,豈不是太沒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