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冽錦出了檀錦樓,在長安城內散步。名為散步,實際是來街上打探點他的消息。
冽錦沿著護城河一直往西走,不知不覺已離城內有些距離。城西比較荒涼,雜草滋生,樹葉幹枯,連護城河到了西邊,也變得幹枯起來。這兒就是郊外了,三年前的一天,在這兒,他還牽著她的手走過。人散了,連景都枯萎了。這算是什麼呢?
冽錦突然覺得這荒郊野外有寫不對勁,好象有腳步聲。她看了看四周,並無異樣。難道是自己多慮了?自從進了長安城,冽錦就發覺長安城充滿了殺氣,這是以前沒有的。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來了,這殺氣才存在的。難道有人要殺她?不可能。她在長安不認識什麼人,不可能惹禍上身。那麼,是他要殺自己!不,不,不可能!即使他不原諒她,他也決不會殺她!他不會的。
憑著習武人的敏銳,冽錦肯定了有人往西走來。她屏息凝聽,來了五個人,有一個腳步聲輕微地不宜察覺。高手!冽錦的眉皺了一下,她緊緊握住了“月弦”劍,高度警惕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進,殺氣越來越濃。冽錦繃緊身子,一雙敏銳的眼睛四下打量著。突然,五個人影落在了離冽錦一丈開外的草地上。冽錦迅速往後退了兩步,落在了最佳打鬥的地上。五個人靜靜地站著並沒有動手,冽錦也靜靜地站著。她越來越緊張,自出道以來第一次這麼沒有把握。她想起了他,以前自己抵擋不住,總有他來幫她。她依賴著他,把生命托付給了他。總以為這樣的幸福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可誰想到,他們竟然分手了。今天隻有她一個人來抵擋,她覺得悲哀,她的嘴角噙了一絲苦笑,握著“月弦”的手在顫抖。
“姑娘可是江南蘇恨天的蘇冽錦?”開口的是五人中最高的一個。從他的氣息可以判別,他就是那個腳步輕微的高手。
冽錦脊背一涼。她從未輕易在江湖中透露自己的師承,連他都未告訴。世上知道她師承的隻怕是少之又少。這人怎麼會知道?
“姑娘是在想我們怎麼會知道姑娘的師承吧?”那人輕輕笑了。
冽錦隻覺得那笑特別地不自然,那人說的沒一句話都讓她感到恐懼。這人似乎會“讀心術”,自己想的他都知道!
冽錦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恩”了一聲。
“我們受人之托,來給姑娘提個醒。姑娘以後在長安城得留心注意著點,將會有殺身之禍。有些人不可信,姑娘可別給那些人和事迷惑住了。長安城不是好地方,姑娘若沒事,最好不要回長安。近年來,政治鬥爭越來越激烈,身不由己便會陷進去。再過幾天,長安城怕是不得安寧了!哎……長安凶險哪……”說到最後,那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了。
冽錦越聽越奇,是什麼人來給自己忠告的?這話會不會是來嚇唬自己的?這幕後主人是敵是友,為什麼要自己留心,還一味勸說自己離開長安?種種迷團漲得冽錦腦子一片混亂。
“是什麼人讓你們來提醒我的?”等心情平靜下來,冽錦忍不住問道。
“姑娘隻需記著我們的話就行,我們是受誰之托的姑娘不必知道。姑娘在幾天後自然會遇上委托之人。”說完,那五個人就沿著護城河施展輕功飄走了。
冽錦站在一片雜草中,越顯孤寂。是什麼人來提醒自己?為什麼會有人將要來殺自己?他們怎麼知道她是蘇恨天的人?種種疑團令冽錦百思不得奇解。會是他嗎,是他來提醒自己的嗎?是嗎?冽錦不敢肯定,若他知道她有危險,定會親自來找她。那若不是他,那會是誰呢?知道自己是蘇恨天的,幾乎沒有多少人,連他也未曾告訴。是敵?是友?為什麼要來提醒她?為什麼?
冽錦沿著護城河往檀錦樓走,一路上一直被剛才的話困擾著。
雖然冽錦猜不出是何人來給她提醒的,但她確定一點——長安城將有一場激烈無比的鬥爭,這鬥爭是由東宮太子和大將軍牽出來的,到最後會有政客和江湖人士加入。長安城以後將永無安寧了!她自己也得保護好自己,就像在郊西那個人說的“……近年來,政治鬥爭越來越激烈,身不由己便會陷進去……”。她要找到他,就得不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不管那個幕後人是誰,那人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