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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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裴覽終於漸漸轉醒,臉色略有好轉。我將他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問道:“覺得好些了嗎?”
他輕輕點了點頭,勉強扯出一絲笑,寬慰我道:“我不礙事,梅兒,不用為我擔心。對不起,方才嚇到你了。”
我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慌忙低頭躲避他的視線。“那個……方才韓太醫說,待你醒來再服一顆藥丸。”我將藥丸遞給他,他服下後又閉目躺了片刻。
我殘念地僵在床盤,愣愣地看著他蒼白澹然的睡顏,不知應不應當對他實話實說。倘若不講,這件事擱在心裏,我肯定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倘若如實同他將,隻怕以他的性子難以接受。且不提這蠱毒究竟有沒有解藥,若是他知道他對我的感情皆是由情蠱驅使而非本意,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正在我進退維穀之際,裴覽忽然開口,道:“梅兒,我想向你借一件東西。”
他緩緩睜開眼,安安靜靜地凝視我,眸中清輝一片,渀佛滿天星鬥溶於其中。
我笑道:“什麼東西?”
“玉梅簪。”
“好。不過,玉梅簪隻剩半截了。”我將餘下半截玉梅簪給他看,咬了咬唇,道:“應該是……之前在天目湖底遭遇暗流時撞碎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你若想要便舀去吧。”
“是嗎……”他接過玉梅簪審視半晌,唇角淡淡上揚,複抬頭望我道:“謝謝你,梅兒。”
我幹幹一笑,道:“這、這有什麼可謝的。”
他說:“我命人打一支一模一樣的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連搖頭,道:“我聽說這支玉梅簪與和氏璧係出同源,來之不易,重新打造一支委實太麻煩了。況且,我平時也很少戴它,不要為了我勞民傷財了。”
裴覽沉默不語,渀佛若有所思,半晌,道:“好,你說不要便不要了。”
窗外暮色四合,宮人掌起明燈。香爐之中青煙嫋嫋,滿室繚繞,燭火搖曳不息,映得一室溫暖馨香。我吩咐禦膳房準備了清粥小菜,直接傳入殿中。
裴覽的精神不太好,將將喝了幾口粥便麵露疲色,似是有些氣力不支。我將他扶回床上,蘀他蓋好被子,複將清粥小菜端過來喂他。他始終麵帶微笑將我望著,望得我心裏陰風陣陣,脊背直發涼。
“幹、幹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裴覽笑,“隻有我生病了你才會待我這麼好,我倒寧願一直病著。”
出息!
我嗔他一眼,擺出正經臉道:“皇上,這話千萬不能亂說。您身係萬民福祉,您的龍體是否安康,將直接關係到黎民百姓的幸福。文武百官不能沒有您,江山社稷不能沒有您。您應該好生休養,保重龍體,怎麼能惦記著生病呢?”
他委屈地眨了眨眼,垂眸道:“我說笑而已,別叫我皇上好嗎?”
我:“……”
這貨他娘之真是……每次生病受傷都會自動開啟賣萌模式嗎?
我躑躅良久,終於艱難地開口道:“那個……呃,裴覽,我有話對你說。”
他訝異地微微挑了挑眉,以此對我的下文表示期待。
我放下瓷碗,站起身搓了搓手,複深吸一口氣,道:“裴覽,我知道你得了什麼病。不,其實你並非得病,而是中毒。也不對,不是毒而是蠱。哎,我這麼說吧,你本來是中了一種名叫生情蠱的蠱蟲,眼下這種蠱在你體內化為劇毒,你必須盡快想方設法解毒,否則便會有性命之虞。”
千夜雖說生情蠱無人能解,但我體內的生情蠱卻被人除去,照此看來,生情蠱未必無解。裴覽乃九五之尊,自然有能力尋找天下最好的蠱師來為他解毒。
我本以為裴覽會龍顏失色、龍顏震驚、龍顏大怒,熟料,他竟異常淡定,眉梢眼角溢出絲絲笑意,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當時換我震驚了。我瞠目結舌道:“你、你如何知道的?”
裴覽說:“當日在蘭陵胡家療傷時,九叔曾告訴我我的脈象與常人有異,他並不能解釋其中緣由,隻是大約料想到可能與蠱蟲有關。其實韓太醫也知道,隻不過我叮囑他不要同任何人提起,所以方才他也許對你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