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此話,我微微抬眼看向她,卻見她眼中泛著慈祥,不由心也一軟,放下了不少防備。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不停地摩挲著,她的手很溫暖有力。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和一個人長得很像?”她牢牢地望著我,眼中竟然又點點淚意。
我一愣,隨後低下頭,說道:“貴妃娘娘曾告訴我,我和孝懿皇後有些相像。”
“不是有些,是非常像!”她說著,拂上我的臉,“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溫靜,還有一樣烏黑順滑的發。”她絮絮地說著,似乎回憶起了太多的事。
“福慧原是由慈和皇太後接入宮中,帶在身邊養著的,可惜妹妹福薄,那麼早便去了。小福慧從小便聰慧懂事,哀家見著也喜歡,便把她接了過來。這以後就離不開她了,總算她和皇帝從小便情投意合,以後也入了後宮,一直伴著我。”太後說著,臉上一直溫柔地笑著。然而,這時神色卻突然暗了下來。
我手用力回握她的,說道:“大姑姑並沒有走,不是還有沐晨嗎?沐晨會一直伴著您的!”她聽著我的話,點點頭,拍拍我的手,笑了。
我看著她腕上的佛珠,笑著問:“以後,我可以常常來著陪太後您禮佛麼?”
她有些驚異地看著我,說道:“難得你有這個心呢!以前福慧也是老陪著哀家,幫著整弄經文,隻是她去了以後,這後宮便沒有幾個人好這個了。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人,也是人在心不在,也罷了。”
我輕輕一笑,說道:“我阿瑪對這佛法頗有研究,我在邊兒上耳濡目染的,漸漸也感興趣上了。”說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也滿臉笑意,便接著說道:“隻是,這一陣,沐晨還是有些私心的。”
“哦?”她抬眼看著我,等著我接著說。
我略低下頭,小聲說道:“皇上此次南巡,雖然底下人定會竭盡所能護皇上周全,可是畢竟是路途遙遠,也正寒冷,沐晨想為皇上祈福,保佑皇上一路安康。”
“嗯,果然蕙質蘭心,不愧能深得皇上心意。”太後說道。我抬頭看她,卻見她一臉揶揄地望著我,不由臉一紅,她見狀,更是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好吧。以後你就常來陪陪哀家罷。”
從永壽宮出來,我推卻了乘坐轎子,隻是一路走回宮去。
我抬頭,望一眼淡藍色的天空,心中微歎,這佟佳?福慧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如何能引得個個喜歡,人人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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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康熙啟程,第四次南巡,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從。
少了皇帝的後宮,一下似乎平靜了許多,又似乎多了些浮躁的氣息。
我也真如日前所說的,長日在永壽宮度過,陪著太後誦經禮佛。這樣的日子並不難過,日日手撚佛珠,倒是讓我的心靜了不少。
隻是有兩次,在路上遇到郭絡羅貴人,她依舊憎目惡言,話語中含沙射影,嘲笑我如此獻殷勤隻怕會拍馬拍到馬腿上。我一笑而過,且不與她計較,隻是心中也暗問自己,到底這麼討好太後,是為了她臉上的慈祥,抑或是為了多一層保障?
這晚,我正坐於書案前替太後抄著佛經,看著筆下寫出的字,形似八分,神似亦有五分,不由地心煩氣躁。
“不寫了!”我終於拋下手中的筆,賭氣地站起身。
婉珍忙遞上茶,說道:“小主先喝口茶,歇會兒,一會兒再接著寫好了,這大悲經太後過兩日便要了。”
我推開茶,揮揮手,說:“明日吧,今兒個真是累了。”說著,走到一旁軟榻上,斜斜地躺下,閉著眼養神。
突然,門被猛地退了開來,帶進來一股冷風。我皺起眉,抬眼相門口看去,卻是小順子。他急急地關上門,走上前。
“火燒著你屁股了,怎麼毛毛躁躁的?”婉珍瞥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著。
“比這還厲害呢!”小順子急火火地說道,走到我跟前,遞給我一樣東西,小聲說道:“小主,你看!”
我疑惑地伸手接過,仔細一看,是一個布製小人兒,做工著實粗糙,隻能隱約看到頭和軀體四肢,隻是身上紮著數根細針,背上還另縫著一個布條。我見上邊兒有字,湊近一看,卻不由一驚,坐直了身子——那上邊兒正寫著太後的生辰八字!
我抬手把東西遞給一旁的婉珍,她一看,也是大驚失色,緊著聲問小順子:“這打哪兒來的?”
小順子輕哼了一聲,說道:“虧得小主讓我們盯著那敏佳,今夜我見她鬼鬼祟祟地進了偏殿,便悄悄跟著她,卻見她走到燭案下,似是藏著什麼東西。等她走了,我進去一看,竟是這東西!”
我聽他說著,又從婉珍手中接過那小人兒細細端詳。
“小主,這分明是想以此物來陷害小主!幸虧被我們及早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還是讓奴婢去把它燒了了事,以免夜長夢多。”婉珍在一旁有些氣急,焦聲說道。
“不必,”我靜靜地盯著插在小人兒身上的細針,“你也說了,這是存心陷害,這次你們發現了,可以燒掉了事,那麼下次呢?倒不如,”我輕輕眯起眼,“來個釜底抽薪,絕了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