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的死亡意味著戲劇的落幕。之後的一切就像劇本中寫好的那樣,經過了波折然後安全逃脫。自然逃脫的人員裏,已經剔除了借由著‘死亡’被分離出去人手,以及真正死亡的柳兒。
薄薄的雪給墳頭蓋了層嶄新的白色。俞柳,姓俞麼?看著墓碑上陌生的名字,顏彩長長吐了口胸中的鬱氣。“本來還想著,好好報答你的照顧呢!結果,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先走一步。”纖薄唇瓣勾起的笑意帶著幾分寒意,跟她手裏抱著的四季海棠格格不入。“聽說你喜歡四季海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毫不在意花盆上的泥土弄髒幹淨的袍子。白皙的指尖輕輕點動嬌嫩的花蕊,終是化作一聲意味不明的長歎。
“柳兒活著的時候沒少苛責你。死了,反倒是你頭一個來看他。”
剛剛彎腰擱下手裏豔紅的花朵。顏彩看了眼簇新的墓碑吐了口氣。“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可計較。”輕飄飄的話語裏似是帶著幾分歎息。
“你倒是心胸寬廣的人。”撚著帕子壓住胸中的輕咳,何平看著孤零零的墳頭心裏湧起陣陣淒涼。放下手裏的籃子焚香燒紙……
顏彩看著他恭敬的祭拜亡者。神情哀戚,泛紅的眼眶腫的厲害。張了張口,又覺得之前心裏打的複稿,顯得輕浮了些。不由的打散心中的念頭。反複想來也隻說了兩個字,“節哀!”這話倒像是觸動某個機關一般,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墜落。何平倒像是有些難以忍受一般,側過頭去啜泣。瘦弱的身板就算裹著在厚實的衣服,也是一副嬌弱的姿態。眼下因為啜泣而輕顫的身軀越加有種說不出的脆弱。“柳兒活著的時候最在乎的就是主夫。要是知道因為自己惹得您這麼傷心。在底下怕是難以安心啊!”不是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可是對著何平滿是悲傷的模樣。顏彩也隻能謹慎躊躇著措辭。
許是安慰起了作用,何平卷著帕子穩住情緒。賺頭扯了個勉強的笑意,“讓你見笑了。”
“哪裏話。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向來傲氣的女人,頭一回顯示出恭敬的態度。濃密的長發因為彎腰的動作,順著頸項滑落右肩黑黝黝的散開。越加襯得蒼白的麵容沒有絲毫血色。何平看著她似乎突然想起楊堂主之前的話。“聽說之前你為了救我受了傷。”抿了抿唇,何平的視線在女人身上掃了一圈,“現在好些了麼?”
“托您的福,眼下已經好了許多。”
何平對於那時的記憶還停留在,摔入女人懷中的那段。蒼白的麵色隱隱有些發熱,忙按下胸中的羞澀。何平停頓了下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這是我該做的,主夫言重了。”許是話題的轉移稍稍打散了空氣裏哀傷的氛圍。紛紛揚揚的飛雪顯示出漸漸變大的趨勢。來時的腳印已經被蓋上新的印記。顏彩看了看天,伸手緊了緊身上厚實的衣物,“雪下大了。主夫還是早些回去吧!”
“恩!”輕聲應下,何平看了眼墓碑拎起籃子。顏彩看了看四周,之前沒有注意現在看來竟是沒有一人,“護衛呢?”
“我沒讓她們跟來。”語氣驟然降落,就算是顏彩離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憤怒。
憤怒什麼?憤怒她們攔著你救俞柳麼?漆黑的眼裏似有光亮的閃過,顏彩沉寂了下開口,“要是,主夫不介意的話。就讓我送您回去吧!”
這是女人頭一回對他表達出的善意。不用於之前職責的態度,這樣的嚴青讓他有種現實感。“嗯!”輕輕頷首,算是同意。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山下走去。顏彩看了眼墳前紅豔豔的花,視線又轉到一旁茂密的樹林停頓了片刻。不過幾秒的停頓然後就跟上不遠的何平。
剛剛脫下外袍,就聽見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回頭看去,隻見一直給她送飯的大叔端著碗黑漆漆的藥掩上門。“這是什麼?”黑漆漆的藥汁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藥味。這味道很是刺鼻,顏彩看著他端進來的東西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這是大夫新開的藥。味道是奇怪了點,不過對你的傷有好處。姑娘還是趁熱喝了吧!”口裏是和善的語氣,可動作卻是半點都沒有商量的餘地。顏彩看著擺在麵前黑漆漆的東西,心裏隨是厭惡的倒還是接了過來。試了試溫度並沒有想象中的燙舌,就硬著脖子一口氣喝了下去。惡!這味道真是難以形容的差。臉不自覺的扭曲成猙獰的表情。顏彩身子抖了抖這才將碗遞給旁人,然後抱著一邊的茶壺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