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我知道，你不是討厭無言，你隻是太擔心我了，可是你不相信哥哥的選擇嗎？”
“不是的，哥。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生活的現實。無言，她確實和別人不一樣。你喜歡她，可是你想過以後的生活嗎？你會很累的，哥哥。”
未然將頭轉向未了，望著他。未了已經將車停在路邊，他沒有回頭，他能感受到妹妹的擔憂，他自己何嚐不是呢？他也知道一旦選擇了無言，他將要麵對的問題太多、太多。他要麵對他的父母、親人、朋友，他現在也無法估計父母會有怎樣的反應；他要麵對生活，他要讓無言生活的舒適，所以他必須工作，可他還要陪伴她，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那麼他要怎樣安排他的時間？他必須在這個城市呆下來了，他會習慣這樣的安定嗎？的確，無言有讓他想擁有一個家庭的渴望，但是他無法確定一旦真正停留在了一個地方，他會安心嗎？十年的漂泊，他知道他的身上有太多習慣流浪的性情，為了無言，他能完全放棄，不會再有走的衝動了嗎？
“哥，你能保證這次你再也不會走了嗎？如果不能，你最好還是現在放棄，因為現在的傷害還不會太大。可是你一旦選擇了，你就沒有了後悔的餘地。你走，你無法原諒自己；你留下，你承受得了那樣的痛苦嗎？”
“小然，你很聰明，你看得很清楚，你說的都對。可是你覺得我現在放棄的了嗎？你那天去喝酒，也是被放不開手的痛苦煎熬著，所以，你懂，對嗎？你上次問我，我會去找她嗎？我說，茫茫人海，何去何從？那次我可以以那樣的借口強迫自己不去找她，可是，她還是出現了，你說，這次，我還放得開手嗎？”
“的確，對未來我還有太多的不確定。我麵對的不會很輕鬆。我也隻能像承諾無言的父親的那樣，盡全力，以生命嗬護她、珍愛她。結局要去爭取，不是嗎？麵對無言，我覺得累了，不想漂泊了，我想愛她，讓她被愛。”
未然凝視著未了平靜的側臉，突然覺得悲傷，為什麼她的哥哥總是要選擇那樣艱難的路呢？當年的離開是那樣，今天留下依舊是這樣？錯在誰呢？
未了發動了引擎，汽車緩緩開動，窗外依舊是急速流動的寂寞街景，加深了人惆悵的心境。
“謝謝。”未然聽見哥哥低低的聲音，目光依舊定格在窗外的風景，一路無語。
推開門，甜甜又一次看見那輛白色的轎車緩緩地滑進季家的花園裏。是誰呢？那個每天會準時開車來的人是誰呢？自從那次酒會之後，她再也沒去過季家。酒會上那個男人的話刺痛了她，讓她啞口無言。她想了很多，是不是她放手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呢？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她這麼掙紮為什麼？僅僅為了留住他的溫柔和疼愛？她不甘心。為了贏得他的愛情？她得不到。他不愛她，隻是像妹妹一樣疼她，這一切是那麼明顯，何必自欺欺人？那麼她的掙紮為了什麼？讓自己痛苦，讓他愧疚？這是愛他嗎？就像那個男人說的，愛不是負擔，不是占有。她必須用勇氣麵對她的人生，麵對她愛的人。
張開雙臂，讓新鮮的空氣填入胸膛。陽光有些刺眼，讓她眯起了眼，轉身準備回到屋裏，身體卻因為視線碰到從白色轎車出來的人而停頓，是他？她急急地邁出了步子，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站在了向門口走去的男人，未了，跟前。
“你為什麼每天都來這兒？”心裏的疑問不受大腦控製地溢出。
未了看著攔住他去路的女孩，一副居家打扮，隨意地紮著一個馬尾，正眯著眼抬頭望著他。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我不能來這兒嗎？”他微笑著，為她擋去刺眼的陽光。
“重點是為什麼天天來？”擾人的陽光已經被遮去，但她依舊蹙著眉。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未了抱起雙臂，有些好笑地望著她的認真。
“你為什麼不肯回答我？”退後了一小步，她還是不放鬆。
“不要總是對我充滿敵意。”
“那就回答我。”
“好吧，我的小姑娘。我每天來是來陪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甜甜困惑地重複道。
“是的，我的女朋友就是季無言小姐，滿意了嗎？”
“你——”甜甜驚異地望著他，隨即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沒想到你是對感情那麼不認真的人，虧我還那麼相信你的話。”
“小姐，你應該還記得我的話，我說當你以平和的心態麵對你執著的感情，也許你還會愛上別人，所以我即使今天愛上了另一個女孩也不能說我對感情不認真啊。而且，我相信我們之間還有一個誤會。我還沒向你自我介紹過，我叫未了。”
“什麼誤會？”
“我叫未了。”
“你叫什麼跟誤會有什麼關係？你——你叫未了，那你——”
“是的，未然是我的親妹妹。”
“你——那你是故意那麼說的？”
“請你不要對我充滿敵意。”
“難道你不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而那樣勸我的嗎？你想要我退出，成全你妹妹。你還卑鄙地假裝她的情人，搏取我的信任，我還荒謬地相信了你的話。你——”
“請你不要歪曲我的用意。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誘導你什麼？我那樣勸你也是——”
“是，是我笨，是我自己誤會的。因為你們的演技太好了，我傻傻地往你們的圈套裏跳，我——”
“小姐，請你不要按自己地想法自行推測一切，不要以為每個人都想傷害你。”
“那我要怎麼理解你、的、用、意！”
“我想你應該清楚，這一切的關鍵不是我和未然是什麼關係，而是無憂對你的感情，他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你心裏清楚，對不對？我想你也仔細想過我說的話了，你看重的應該是我說的話，而不是我以什麼身份說的，不是嗎？”
甜甜沒有回話，她隻是有點惱怒地望著未了，為什麼他每次說話都要那麼一針見血，那麼殘忍，逼得她無路可退，不能有半點的逃避。
“我嫉妒她。”她望著未了的眼，緩緩地說：“我嫉妒她有那麼好的哥哥，還有那麼愛她的男人。”
“你身上也有許多她嫉妒的東西。”
“什麼？”
“疼愛你的無憂哥哥，還有，我就不知道了，但你自己肯定知道，不要永遠隻看到自己沒有的，而忘了自己擁有的。”
“未了，你來了！甜甜？”剛拉開門的無憂在看見站在未了身邊的甜甜時，有些詫異地喊道。
“甜——”望著甜甜倉皇逃走的背影，無憂感到深深的無力。這個他曾經疼愛的妹妹，一直在有意逃避他，他給她時間，但她連麵對他的勇氣也沒有了。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你打算一直都拖下去嗎？”
無憂收回視線，看見望著自己的未了。“我把她當成妹妹，我不想傷害她。”
“拖著就不傷害她了嗎？”
“我希望她有時間來調適。”
“不要讓她一個人鑽牛角尖。有時候，即使殘忍，也要做。長痛不如短痛。”
無憂望著未了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是時候了吧？有時候自己想要尊重，卻溫吞著給別人造成更大的傷害。
咚咚
開門的孫母在看見無憂後露出開心的笑容。
“伯母，甜甜，在嗎？”
“在、在，在自己房裏呢。快進來，你都好久沒來了呢！”
“恩，最近有點忙。”
“忙也要過來坐坐啊。甜甜，快下來，你的無憂哥哥來了。”孫母將無憂迎進屋，在樓梯口對著樓上喊道。沒有應答。
“這丫頭，明明在，怎麼也不回個話。奇怪，平時肯定衝下了，今天——”
“伯母，我能上樓和她單獨談談嗎？還是你不放心，那我和她在餐廳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