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記錄二零零九年(1 / 3)

第九節

仿佛轉眼,新年快到了。這是明媚第一次在外麵過年。按照約定好的。明媚買了去秦放那裏的火車票。秦放在電話那頭興奮的說:“媚兒,過來吧,我們這下大雪很美。”明媚透過落地窗看到外麵灰蒙蒙的一片光。宿舍裏的人全回家過年了。隻剩下她一個人守著這個房間。卻捂不出佳節的熱情。

沿海城市的冬天。偶爾也會掃過一陣北風。不過沒有下雪。聽說這個城市從不下雪!

明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爬上床睡下。沒有開燈也沒有睡著。一個人也終於不再試圖張牙舞爪,隻剩下濃稠的思念。子楠,西西,田小二,還有齊歌還有秦放。還有爸爸媽媽。可是,她卻將手機的電池拔了下來。仿佛怕被打擾到一般。其實,並不是怕被打擾,她隻是想讓同樣惦記著她的人在聽到“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時候,真誠的想念她。這些思念裏麵會有她往日的笑顏往日的愁容,然後淡淡的為她掠過一絲擔憂。

會有多少這樣的人呢,會有一個這樣的人麼?

火車經過一座座城市,終於將明媚穩穩的停放在秦放的麵前。明媚用一年的時間將原本厚厚的一層劉海全部留長了,成熟的中分和亞麻色。發尾做了一些俏皮的紋理。顯得有點小小的淩亂,小女人味十足。下車之前,明媚擦了一層亮亮的唇膏。整個人顯得更亮了一些。明媚想,她要見的是和她相戀的男孩,所以,所有為他而做的打扮都是有必要的。

隔了遠遠的,明媚靜靜的打量著秦放。那男孩四處張望著,眼神好幾次落在了明媚身上,卻沒有做停留。這個男孩,留了一個簡單的短發,臉卻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不算太高,一米七多一點,有著很好看的五官。

明媚無意打擾男孩的專注。自顧自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她一點也沒有為秦放認不出她而懊喪。在茫茫人海,有這麼一個男孩在用心找尋你,還有什麼可不知足的。

第十節

和秦放不溫不火的感情,再怎麼集中精力也沒有深情的感覺。有時候,明媚不去計較,有時候卻發了瘋的挑剔。

從秦放那裏回來已經是大年初六,明媚在外麵找好了房子。自己的東西也不算多,顧不上旅途的疲憊,就自己搬了出來。房子離工廠一刻鍾的自行車程。要橫過一條大馬路。以前,明媚總覺得在車輛繁多的街頭。應該有一個人牽著她的手過去才對。但是,在此刻,她看著自己放在自行車扶把上的手,不緊不鬆,有種掌握得住方向的從容。

不是被牽著而是自己走,不是傻愣愣的發呆,而是聽得見車鳴。

房子是挺舊的樓房,樓道裏的燈幾乎是沒有亮過的。房間卻還挺大,落地窗還帶有一個陽台。明媚將落地窗擦得通亮通亮的,地板也擦了一遍又一遍,還鋪了一層拚圖。最讓明媚有成就感的就是那幾箱書,為了安置這些寶貝,她淘了好幾家二手家具店帶回來了一個小型書架。明媚一本一本的將書放到書架上,每一本書的封麵都很幹淨,書頁沒有任何折紋,書頁裏麵的空白處卻有很多明媚有感而發手劄。

比起書,明媚的衣服就顯得很少了,為了省錢,她都在食堂解決肚子問題。嗜一口辣味的她,已經快要忘記上次吃辣是多久之前了。其實,這樣也挺好,她現在的胃已經跟不上她的味蕾對辣的渴望了。受不得太辣,能不吃就不吃吧。

明媚打開電腦,翻出這些年隨筆寫下的紙稿。認真的整理起來。明媚現在突然覺得,也許這些文字一個讀者也不會有。但是,她始終都很享受寫字的這個過程。

第十一節

時光流轉。明媚會為一些問題留出時間自己仔細分析。女孩的第一次總是很珍貴的,聖潔的處子之身,妖豔的初紅,那真是一種能夠聽得到聲音的綻放。從此便是一個女人了。明媚就是一個女人,在本該矜持的歲月裏,向愛情做了大膽的妥協。

電腦裏正放著《陰天》,莫文蔚略顯隨意的歌聲讓明媚有些許洶湧。

“開始總是分分鍾都妙不可言,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總之那幾年,感性贏了理性的那一麵。”

真的是如此。明媚不敢再去挽留,不敢回家。就是怕了別人戳她的脊梁骨,說一些貪得無厭不知檢點的言語。

齊歌離開之後,明媚也曾沉溺於秦放的善意之中,一個同樣叫她寶貝的大男孩。隻是這樣的善意比起自己與齊歌的兩心相悅就顯得乏陳。記得曾經,齊歌壞壞的說:“我就是要將你寵壞,寵壞到沒有人能忍受得了你。”一句玩笑話似乎成了真,明媚窩在殼裏不肯接納別人,還在埋怨別人愛的虛假。

明媚現在一個人生活,蝸居在這個房間裏,和別人共用廚房浴室。值得高興的是,工作時間方麵總算了固定下來了,不需要再倒來倒去,每天下去四點到晚上十二點上班。明媚對這樣的工作時間很是滿意,不用熬下半夜,也不用起早床。

X市幾乎是沒有春天的這麼多工廠自然也沒什麼新綠。就是陰雨不斷,本地人說過了這段雨季就直接入夏了。這幾個月來,秦放一直沒有聯係明媚,網上他的QQ頭像也一直灰著,誰知道呢,也許在搞潛伏吧。這也正合了明媚的意思,便沒有去在意了。

第十二節

一個人的生活有些單調,除了上班睡覺,其它清醒的時間明媚都窩在房間裏整理以前的那些紙稿。有時候都瞎忙到抽不出時間去覓食,日子過得有些亂有些糟糕。比如說空腹喝完一包牛奶,然後又全部吐出來,沒有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給你買可以搭配著吃的蛋糕。比如說在陰冷的天氣洗澡洗到一半熱水的開關怎麼也打不起來,也沒有人會在門外擔心你衝冷水,沒有人會用熱得快給你燒一桶熱水送進來,你搓著滿身的肥皂泡,聞著香噴噴的自己,等著他將熱水給你送進來的過程,是多麼的幸福!而如今,你隻能一咬牙,用冷水將自己衝洗幹淨,直到身體被冷水衝得一碰就痛。

網上老朋友問:“過得可好?”明媚直說還好還好。綜合來說,如果好的時間比不好的時間長一些就可以說還好吧。畢竟不如意十有**,電腦裏的歌換成了張學友的《天黑黑》。張學友的聲音很溫柔,他唱著: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那一晚,明媚並沒有失眠卻感冒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明媚是很少感冒的,可是一感冒起來就沒完沒了。中午醒來後明媚根本無力動彈,被困在床上感受天旋地轉,那種漂浮的狀態沒有堅持多久就又意識模糊了。能夠睡著其實不錯,但願不要醒來承受痛苦。可是意識被現實拉扯著,硬是恢複了過來。這樣的拉扯弄得明媚不勝其擾。她必須得找個人送自己去醫院,摸出電話開機,撥通了小瓊的號碼......

小瓊是在十分鍾後趕過來的,她有明媚房間的備用鑰匙。明媚隻覺得被灼得幹渴難耐,喝了小瓊遞過來的水之後,才稍稍覺得沒那麼灼熱,一開口結果聲音啞得差點表達不了意思。明媚自嘲的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小瓊幫明媚換好衣服出門,出了門明媚竟然看到了小瓊的哥哥淩誌在門口徘徊。“哦,我讓他一起來的,電話裏你的聲音怪恐怖,我一個人可收不了屍。”淩誌白了小瓊一眼,小瓊說:“好啦,你跟她親,那你背她下樓吧。”

明媚跟淩誌並不熟,不過幾麵之緣。讓他來背自己實在不方便,再說又是下樓梯該多尷尬呀。“不用麻煩背,你攙著我就可以了。”明媚的聲音依舊啞啞的,想想趴在一個陌生男孩的背上總是太曖昧了些。

小瓊也沒有說什麼,攙著明媚下了樓,淩誌隻是默默的跟在後麵。

明媚吊著鹽水,小瓊在一旁削蘋果,下午的時間淩誌來了兩次,一次給她送了些水果,一次給她帶了粥來,一看是皮蛋瘦肉粥,明媚沒有一點食欲,看著粥發起了呆。

那一次不知道是吃壞了什麼東西,耳根後一塊一塊的紅斑,臉腫得五官都擠到一塊去了。齊歌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在宿舍樓下喊開大門,給明媚送早餐,記得也是皮蛋瘦肉粥。其實明媚並不喜歡這種味道的粥,她隻喜歡簡單的小米粥,加點糖是最好不過了。可是她頂著極為嚇人的臉將粥喝了個精光,心裏沒有一點過敏的苦惱。

“剛才你的樣子很嚇人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要死了。”小瓊的話切斷了明媚的回路,來不及去重溫一遍齊歌的柔情蜜語。

“隻不過是場小感冒。”明媚幽幽的說。

“小感冒?都四十度了,還有營養不良,你最近不會就上班在食堂吃了一頓晚餐吧。”

“你以為我是你們九零後啊,動不動搞自殘,我這風燭殘年的可沒那個身子骨。”

“那就是上網到很晚嘍,說了叫你早點休息,現在知道錯了吧。”

“嗬嗬,勇於認錯堅決不改。”

“什麼?那就真是可以理解,不能原諒了啊。”

“可以接受啊,沒法解決。”

“你......”小瓊一時語屈詞窮,搖搖頭,不無鄙視的說:“你就磨嘴皮子吧,小心兩片唇被你磨得看得見牙齒。”

“你最擅長詛咒。”明媚一本正經跟宣布什麼似的。

淩誌第三次來就是送明媚回租房,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說兩個女孩子走夜路很不安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下過了雨,外麵街道薄薄的濕了一層,也沒什麼人,隻有車輛川流不息。可是總顯得有點冷清,風時不時的一掃而過,明媚裹緊了自己的外套,壓了壓頭上的帽子。看看周圍,燈光獨自熱鬧著,所有的路燈車燈就著路麵的雨水泅成一個無限光明的亮圈,打在這三個人的後背,看不見任何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