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花田錯(1 / 2)

越接近開花時間,人群中的騷亂聲越大,好些人發現王莊頭這一次抽煙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一點,怎麼還沒有回來?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不會跑了吧?”,“難道真是杏花?”,“跑不了,每個花筒子莊頭都要登記,開花的時候各個出口都有人堵著,跑不了!”“那怎麼還沒來,該開花了。不會真的就是杏花,不敢開了吧?”,“八成就是,趁著沒停押,我們加注吧!”,“對,加注!加注!老子月月給他送錢,也該贏一回了。”

“快開花!”

“對,到時候了,快點開!你不開老子自己上去開了!”

“你算個屁,你開了我也不認,要叫你換了咋辦?讓莊頭來開,死在家裏了不成?”

“快開!快開!”

海娃子已經臉色煞白,一身大汗,隻是不停的說:“各位,等等,等等,我師傅就來了,就要來了。”

一片嘈雜聲中,嬌嫩嫩的聲音響起:“爹有點累了,今天的花筒子我來開!”

眾人驚訝回頭,個個腦袋扭過去就沒再扭回來,大家使勁瞪著眼,使勁張著嘴,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四下裏都是吞口水的聲音,整個場子頓時一片呆滯的麵孔。

隻見王月鶯婷婷嫋嫋的走了過來,下身穿了一條湖水綠的極地長裙,裙子上緊下寬,將臀部的曲線完美的勾畫出來,下麵一直拖到腳下,顯得她身量修長秀美。上身一看之下白得眼暈,是兩條光溜溜的手臂和白嫩嫩的脖子。那白!那嫩!真美氣!飽滿的胸脯在繡著金花的湖藍色小坎肩裏呼之欲出。正隨著她說話聲起伏不定。

呆滯過後,一些膽小的後生‘呀’的一聲低下頭,一些守禮的老頭罵著“有傷風化”回過頭,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趁著別人不注意,還要回頭張望,大部分的人還是顧不上什麼風化了,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的盯著王月鶯來到梯子跟前。誰看見過十七八歲大姑娘的光胳膊?就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婆,夏天裏也還要捂得嚴嚴實實呢!

王月鶯微微低下頭,道:“各位鄉親,我爹昨晚就受了風寒,為了不讓鄉親們失望,才勉強今天出來設了花筒子,可是晌午一過,又頭疼的起不來炕,實在沒辦法,這花筒子也不能一直掛這呀,所以才讓我來開一次筒子,大夥別笑話我,開花要緊,是不是?”

諸人這才想起來,她今天的裝束不過是開花筒子的規矩,不能說故意穿個狐狸精樣子騷情。隻是一樣的胳膊,她爹露出來和她露出來怎麼差的就這麼多呢?

嘰嘰喳喳的聲音中,王月鶯來到梯子前,開始往上爬,越爬越高,下麵的人就忍不住想往她裙子底下看,王月鶯也知道,一隻手抓著梯子,另一隻手裹著裙子,走的極小心。

好容易上了桌子,她鼻尖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臉頰紅通通的,她四下看看,清清嗓子,說著開花筒子的說辭:“花筒子上稱稱良心,春夏秋冬四季分,你說春來他說秋,一拉兩半定乾坤!”同樣的聲音由這般嬌脆脆的嗓子裏說出來,大夥都聽得好生舒服。

月鶯沒有像父親那樣做足氣氛,花筒子掛的很高,就是王莊頭也要惦著腳才能拿到,她比父親個子矮一點,夠的就更困難。她盡力一下下踮著腳,手臂盡量伸直,一抹細腰就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下的露出細縫,連夠了好幾次都沒夠著,最後月鶯使勁一跳,才把鉤子勉強拉在手裏。

她踮著腳轉過身,吃力的拉著鉤子,往下使勁一拉,勉強說出最後的話。“各位鄉親——開……啊!”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叫之後是很多人齊聲大叫。原來王月鶯剛剛跳起的時候不小心踩了裙子,這麼往下使勁一拽,腳就落了地,牌子是拿下來了,可裙子也被她整個踩了下來,露出裏麵粉紅色的蔽膝(當地人的內褲,肥大,長度在膝蓋上麵一點)和兩條粉光白嫩的腿來。

這一下全場喧嘩,王月鶯趕緊兩手齊出,把裙子拉上來,然後抓著裙腰,一下就哭了起來,她將手中的竹排子往海娃子手裏一扔,一手提著裙子,從梯子幾步竄下來望著河邊的柿子樹林裏就跑,邊跑邊哭。有些好熱鬧的人鬧鬧轟轟的跟了過來。

一群人跟著她跑到樹林,裙子已經重新係好帶子,可王月鶯不算完,嚎哭起來:“我可咋活啊,我的天啊,我不活了!”說著敏捷的向渾河跑去,速度極快,到了河邊身子一探,半個身子都撲出河堤,手裏被換下來的竹排子也就隨著扔進河裏,河水湍急,打個滾就沒了蹤影,等人群跟著跑過來,隻剩下王月鶯捶胸頓足,口口聲聲要跳河的鬧騰,可也沒有真的去跳。

尚有很多人心思雖然被王月鶯吸引過去了一點,人卻沒有動作,到底開出什麼花來還沒說呢,好些個人身家全部都押了進去,這時候就是有十個八個大姑娘脫光了衣服也要先等花出來了再看,他們齊齊瞪著海娃子手中的竹排。

海娃子也嚇傮了,舉火炭一樣拿起竹排,哆哆嗦嗦的讀道:“開到茶糜花事了——冬府茶、茶花。”

劉奇隻覺得眼前一黑,不可置信的叫起來:“不對!是杏花!杏花!”

海娃子磕磕巴巴的道:“不、不是杏花,是冬府茶花,小人……小人不敢瞎說。”說著舉著竹排,上麵清清淡淡的畫著一枝將要凋零的白茶,枝葉寥落,婉轉動人,果然是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