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明大臣的“偽”與澳總理的“誠”
心體光明,暗室中發青天;念頭暗昧,白日下發厲鬼。
——洪應明
太陽是光明的,它普照大地,施惠於萬物;月亮是光明的,它皎潔明亮,光灑人間;白晝是光明的,它正氣浩然,朗朗乾坤;蠟燭是光明的,它燃盡自己,照亮別人。
做人,也應當是光明的。麵如明鏡,心如清泉,行如駿馬,言如玉石,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古人說過:“人心貴乎光明淨潔。”心地光明,襟懷坦白,是高尚的思想品德。一個坦蕩的人,必然是一個淡泊私利的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一個忠誠老實的人。
對人,應當坦坦蕩蕩,不應小肚雞腸。北宋時期的歐陽修,不但以文著稱於世,而且他那種捐棄前嫌、獎掖後進的坦蕩胸懷,更為後人稱頌。嘉佑五年(一零六零年),歐陽修升任樞密副使,次年又任參知政事,身居宰輔,手握重權。在他當朝問政時,他不是用權力來排斥與己不同意見者,而是積極地獎掖後進,為國薦賢。有一次,英宗要他推薦三名可以擔任宰相的人,歐陽修同時推薦了呂公著、司馬光、王安石。這三個人不但不是歐陽修的至交好友,反而與他都有過前嫌,有的甚至竭力反對過他。如呂公著在慶曆年間曾力攻歐陽修,認為他是範仲淹的同黨,為此,歐陽修被貶謫滁州。英宗即位時,曾圍繞濮王稱為皇伯還是皇父問題,朝廷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在這場爭論中,司馬光的觀點與歐陽修完全對立,王安石也闡述了自己不能苟同歐陽修的某些主張。盡管如此,歐陽修並不耿耿於懷,卻認為他們確有宰相之才,於是一同舉薦。時人曾說歐陽修“於晦叔(呂公著)則忘其嫌,於濕公(司馬光)則忘其議論,於荊公(王安石)則忘其學術,世服其能知人”。
對己,應當襟懷坦白,決不文過飾非。澳大利亞前總理鮑勃·霍克,有一次在電視發表演說,坦誠地講到了他過去的私生活,隻見他聲音顫抖,雙眼閃著淚花。五十九歲的霍克說:“是的,我對妻子不忠,但那是短時間的、早年的事了。”他說:我與同庚妻子黑茲爾是在十七歲時相愛的,至今已是四十餘年的夫妻了。他誇黑茲爾是一位很能諒解人和體貼人的賢惠妻子。霍克此舉並未使他失掉麵子,相反,卻贏得了讚揚。第二天,澳大利亞的許多報紙都以顯要版麵發表了霍克的談話,用了醒目的通欄大標題:《霍克承認不忠行為時哭了!》、《霍克勇於承認過失,舉動非凡,真是奇跡!》。
對事,要秉公而行,決不鼠竊狗偷。公元七十三年,班超為聯絡西域各國抗擊匈奴而出使西域。漢章帝初年,北匈奴卷土重來時,班超已在西域駐紮十餘年,他奮力堅守,英勇反擊。衛侯李邑奉命護送使者至於闐,見烽火連天,不敢西進。為掩蓋自己的膽怯,遂上書皇帝,言“西域立功不可成”,又詆毀班超“安樂外國,無內顧心”。帝知班超忠心,令李邑受班超節度;而班超卻能大度為懷,秉公處事,不留李邑在西域,而將其遣返京師。班超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可以為人師表。
磊落者,真也,說真話,辦真事,實實在在,真真切切。虛假的東西,永遠是卑微的,無力的,令人生厭的。“賊怕響聲鼠怕亮”,對待虛偽者,最好的辦法是用事實將其戳穿,讓他在陽光下無地自容。
然而,除偽亦非易事。明朝呂坤在《呻吟語》中說:“用三十年心力,除一個‘偽’字不得。或曰:‘君盡尚實矣。’餘曰:‘所謂偽者,豈必在言語間哉?實心為民,雜一念德我之心便是焦;實心為善,雜一念求知之心便是偽;道理上該做十分,隻爭一毫未滿足便是偽;汲汲於向義,才有二三心便是偽;白晝所為皆善,而夢寐有非僻之幹便是焦;心中有九分,外麵做得恰像十分便是焦。此獨覺之偽也。餘皆不能去,恐漸漬防閑,延惡於言行間耳。’”
當然,呂坤所言,是從嚴要求,自慎其獨,表裏如一,無分毫相悖,一般也是難以做到的。不過,一個人要真心求得光明磊落,朝這個方向努力就可以了。
17.衾影無慚,俯仰不愧
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
——《宋史·蔡元定傳》
做人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是中國古代追求的君子風範,也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孟子就發出過“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的感天動地之聲。《宋史·蔡元定傳》也記載了“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的沁心入肺之音。
衾影無慚,指沒有做過虧心事,行為光明磊落。衾,指被子;影,指身影。清代李寶嘉《官場現形記》中說:“我們講理學的人,最講究的是‘慎獨’的功夫,總要能夠衾影無慚,屋漏不愧。”這是一個形象比喻的說法,其寓意是說,不做任何虧心事,什麼時候都問心無愧。
那些心術不正、衾影抱愧的人,最怕的是陽光,最怕的是浩然正氣。《舊唐書·楊綰傳》記載著這樣的故事:唐太宗時,一向以“貞廉儉樸”著稱的楊綰升任宰相後,發生了一連串趣聞。禦史中丞崔寬,馬上把號稱“當時第一”奢華的自家別墅拆了;中書令郭子儀,立時將“座內音樂減散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平日每出行一百餘騎呼擁,“亦即日減損車騎唯留十騎而已”……這表明,崔寬等一些官員平日極盡奢侈,有負朝廷和百姓,心中有愧,因此,在“貞廉儉樸”的宰相上任後,慌亂不安,急忙掩飾自己的劣跡。由此可見,衾影無慚既是道德文明的要求,也是道德文明的威力。它對品格高尚者回報以心靈上的安寧坦然,對行為不端者則施以心靈上的審判鞭笞。
要衾影無慚,就要做到淨心、守神。人之初,性本善。在大千世界中要做到纖塵不染、衾影無慚,是相當艱難的。但隻要我們有這種追求,就能夠保住童心、善心、良心,就能夠處鬧市而心淨,修己安人而守神。這就要求我們守住自己心靈淨化的窗口,固守自己精神的家園。隻要我們心安、神安,在繽紛世界中誘而不迷,鬧而不亂,就能從主觀上減少以至杜絕做出有愧於心的事情來。
要衾影無慚,就要做到無欺、無詐。在人的一生中,由於受到知識、條件等方麵的限製,難免會犯錯誤、辦錯事。但是,隻要我們無欺無瞞,知錯就改,仍不失為坦蕩君子,仍可問心無愧。衾影無慚的關鍵,在於免掉“欺詐”二字。欺與詐的本質在於掩掉自己本已知曉的事實真相,從一己的私利出發,以損人利己為目的,幹出喪失良心的醜事。而心是不可欺、不可詐的。你欺詐了別人,你自己的心也要或早或遲、或快或慢地同你算賬,你安能衾影無慚?你怎能行之不虛、寢之泰然呢?唐代詩人駱賓王借螢火作賦:“類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的確,沒有抱愧、內疚的事情,無論走到哪裏心緒都是安然的。我們要繼承和發揚中華民族的美德,不斷加強道德修養,努力使自己具備至誠、至真、至善的品德,做一個修身有素、衾影無慚的人。
衾影無慚,向我們提出了一個道德高標準:為人處世須嚴於自律,纖塵不染;立身行事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經得起社會公德和社會良心的檢驗。步步走在路中央,不怕別人論短長。否則人們就會講:禿子不要說和尚,脫了帽子都一樣。
衾影無慚,是人類文明的一個顯要標誌。它使行善求真之人心裏安然,它對行惡之人施以審判。是衾影無慚還是衾影抱慚,總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者,其心境如皓月當空、心花展放的靜謐之夜;惡者,其心境定是慘遭折磨、空曠陰森的牢獄。意欲何為?當三思而後行。
中華民族的先人已經深深體味到了衾影無慚對人類文明的含義和裨益。這是人類高貴的精神結晶。我們要把它承接下來,發揚光大,傳遞下去,使我們民族的每一位成員成為精神健全、心理康健、光明磊落、無愧於人的好公民。
18.古人的“一介不取”與領袖的“不便再薦”
寧廉潔正直以自清兮。
——屈原
清廉自守,就是清白廉潔,自覺守節。
提起清廉自守,人們往往會想到包公、海瑞。確實,包公、海瑞在古代官吏中是清廉自守的典範,幾百年來一直受到人們的讚頌。不過,翻閱史籍,我們還可以看到,由於中華民族克己奉公傳統道德的影響,清白廉潔、自覺守節的官吏和賢達誌士,曆代都有,不絕於書。
《新序·節士》記載,春秋時期,宋國有個人送給大臣子罕一塊玉,並強調所獻的是真正的寶玉,而子罕卻表明自己“以不貪為寶”,堅辭不受。
俗話說:“官不打送禮的。”但《南史·顧協傳》記載,南朝宋時,顧協的一個門生送錢給顧協,卻被顧協責打了二十棍,自此,再沒人敢給顧協送禮了。
《明史·於謙傳》記載,明代大臣於謙,位高權重,但當他因受誣害而被抄家時,人們卻發現,於謙“家無餘貲”,與尋常百姓的家境沒什麼區別。
人們常說:“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酒盅一端,政策放寬;筷子一舉,可以可以。”收禮受賄,就要為人家的請托營私開方便之門,這不啻給自己設下違法獲罪的陷阱。可見,隻有清白廉潔,不收受分外之錢物,才能做到自覺守節、守法。在這一點上,清代的於成龍為世人提供了很好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