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留?
破鏡自難圓。
前塵斷望,
然記君重諾。
紅燭歎,
淚成雙。
怕是傾盡此生、難償願。
——玉連環影——
慕亦遙心中有些疑慮。
慕容逝說,楊雲衣來到無思堂時,才剛剛入夜。
剛入夜,就是說,未到子時。
她來的未免太早了些。
而洛塵生送來的字條上,寫著的明明是“子時”……若情報無誤,為何楊雲衣來的時間與子時差這麼多?
難道……
難道,洛塵生所指要小心的,並不是楊雲衣?!
那麼又會是誰?那夜自己被下了迷藥自然無從得知還發生了什麼,但慕容逝應該是知道的。可他卻為何不說?
嗬……慕亦遙自嘲地笑笑,他何時又主動把事情告訴過自己了?
每次若他不開口訊問,慕容逝怎會明說。
但這次,卻不想問。
三日後,是楊西的祭日。
楊西死後被埋在了望波院。那個她十六年來未曾跨出的地方。
十六年後終於從望波院走了出來,沒想到,死後,卻還是回到了那裏。
碩大的望波院,也許是許久無人料理的原因,雜草叢生,楊西的墓邊上也長滿了參差不齊的草,顯得有些荒涼。
站在墓前,慕亦遙不自覺地皺緊了眉。
總覺得,有些怪異。但他又說不出是哪裏有問題,隻是有一種預感彌漫在心頭,憑空生出了一絲寒意。
一旁,婢女念兒默默地往地上的火盆裏扔著紙錢。
念兒十二歲時,被貧困的父母送進了無思堂當了一個婢女,那時楊西剛剛嫁給慕容逝,念兒被安排去服侍她,且一直留在了她身邊,一待便是十多個年頭,與楊西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少爺……”念兒見慕容逝還沒來,便停了手中的動作,叫了聲慕亦遙,似乎想說什麼,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怎麼了?”慕亦遙問道。從小念兒便照顧著他,一直將他當自己弟弟一般看待,他也不把她當作婢女。離開了無思堂一年,此番回來,直到今天才見著了念兒,還以為她是有幾句閑話要與他說,敘敘舊。
“唉,少爺,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我在想,夫人的死也太蹊蹺了吧。”念兒在無思堂待久了,江湖上的事自然也了解了不少,再者她不是一個糊塗的女人,楊西的死沒有這麼簡單,這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聽到此話,慕亦遙竟一時無言以對。的確,楊西莫名其妙的服毒身亡,懷疑的人怕是有很多了。
“還有一話,不知我該不該說。”念兒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少爺,夫人的死……我看是不是跟堂主有關係啊……”
“念兒,不準胡言!”慕亦遙大驚,他萬沒有想到念兒會這麼說。
“少爺,不是我胡說,隻是這事實在是蹊蹺啊。”念兒搖了搖頭,繼續道,“還有,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慕亦遙聞言更是詫異,念兒到底知道了什麼?
“沒什麼,我也隻是猜猜而已。夫人死後第二天,無思堂裏就沒了您的身影,這……”
“念兒,不要多想。母親的死隻是一個意外。”慕亦遙盡量使自己保持鎮定,笑著對念兒說。
“夫人命苦,對堂主死心塌地,可堂主卻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念兒望著楊西的墓碑,似是同情地道,“沒想到就連死後,還是要回到這個淒涼的地方……”
慕亦遙看了看她,然後一轉眼就看見慕容逝正向這裏走過來。
念兒也發現了他,連忙叫了聲“堂主。”
慕容逝向她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慕亦遙察覺到了慕容逝的雙眉是緊皺的,突然間那絲怪異的感覺又升了上來。
“你先下去吧。”慕容逝看著楊西的墓碑,朝念兒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是。”念兒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好做聲,隻得離開。
“怎麼了?”待念兒離開後,慕亦遙警惕地問道,因為他發現慕容逝看著楊西墓的眼神突然淩厲了起來。
“……”慕容逝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往一棵桃樹望去,“出來!”